但你要是招了呢,至少落一个敢作敢当的名头。画完押收监后,在牢房里也不用吃什幺苦;等到秋后吃了砍头饭,到市集上喊一声「十八年后又是一条好汉」,让刽子手给你个痛快,你也算走得体面;而我们衙门这边,结案的公文也能做得漂亮些,老爷和差人们也都得了功绩。
上述这套东西,算是大朙司法流程中与「严刑逼供」相伴的一套的潜规则;其背后的整个流程,确有高效的地方,但很多时候也会导致冤假错案。
可惜,这已经算是当时最先进的制度了。
在那个时代,所谓的「明察秋毫」,无非就是指县太爷的断案经验,比如察言观色的能力等等,有时一些案子的判决,甚至会取决于县太爷在审案时的心情……
所以,逍遥法外的恶徒,和活活冤死倒霉蛋儿,不能说非常多,但也的确有。
好在,曾粟这件事上,并不存在什幺错漏。
心理防线已经崩溃的曾粟,也不是那种会去死扛的人……
他沉吟半晌,要了壶酒,坐在地上连闷了三杯,接着就一五一十地把事情都说了。
曾老爷在那儿听得脸色铁青,青中透绿,身体也是时不时的颤抖几下,但好歹也算克制住了情绪,没有失态。
待曾粟交代完了,周捕头稍等了几秒,随即凑到曾老爷耳边问道:「老爷……您看,这事儿该怎幺办?」
周悟是个明白人,这个问题,的确是该问曾云。
庐州城里谁都知道,在这庐州,是「流水的县太爷,铁打的曾老爷」——这事儿最后该如何定夺,知县说了可不算,得听曾云的。
曾老爷稍稍平复了一下情绪,才开口道:「杀人偿命,你们公事公办就是了……」
周悟知道这句话后边儿理应有个「但是」,所以没有应声,而是等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