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这一喊,周围的其他村民也都跟着起哄。
一时间又是一片乱乱哄哄的车轱辘话,还是吴村长自己挥手让他们收声才停下。
「我说村长,你们真要玩儿这套呢,也不是不行,都是混口饭吃嘛,但你们把小孩子都利用起来,有点儿不要脸了吧?」孙亦谐丝毫不畏他们,所以说起话来也是毫不客气,「这孩子从小就被你们带着搞这些,将来还能有个人样儿吗?你自己这俩儿子被你带成这样,你就不后悔?你就希望你们村儿世世代代都在山里搞这些?」
他这话,从现代人的角度来看还挺扎心的,但在当下这个情境下……却行不通。
什幺是穷山恶水出刁民啊?这村儿里的人就是典型了,他们从上到下从老到少,听了这话可是一丁点儿感觉都没有。
因为他们真就不后悔……
他们并没有觉得孩子被自己教成这样有什幺不妥的,他们自己的人生追求就是能在这村儿里「老婆孩子热炕头」的就合上一辈子,从来也没想过让孩子拥有接受教育或是离开这种环境的机会。
这些人的身上始终都有着一种极端病态的自私和扭曲的集体意识;充满了矛盾,可悲,却又并不可怜。
「你他妈放什幺屁呢?你这小杂种,嘴上毛儿都没有一根,倒教训起爷爷我来了?」吴村长觉得孙亦谐的话听来是「鸡同鸭讲」,而且看后者的态度根本不怕自己,所以他也是火了,直言不讳道,「今儿咱就是讹你了,又怎幺样吧!」
「这样啊。」孙亦谐还是那副有恃无恐的样子,「那好吧,我给你钱。」说着,他就把手往怀里伸。
「诶?」这下,吴村长可是愣了。
刚才还那幺嚣张的人,怎幺突然又乖乖给钱了?
但他转念一想啊,又觉着:哦~我明白了,原来这小子是虚张声势,被我一骂一吓,他就怂了。
念及此处,吴村长便再度开口,补充道:「小子,你可别以为随便拿个仨瓜俩枣的出来就能把这事儿打发了,今儿你至少也得留下这个数。」
说到那最后三个字时,吴村长擡起了手,比划了一个「十」的手势。
按他的意思,这是想讹十两银子。
周围的村民见了此举,也都纷纷变了脸色,他们心说:今儿村长是真生气了,以往讹五两银子都算是往大了说了,眼下竟然敲十两。
这年头,什幺人出门揣十两银子路费在身上啊?你看这仨小子身上的破衣服,还有那三匹老马,全抵上都未必值十两。
当然了,他们也知道,这价开出来,多了少了……也就那幺回事儿。
这个村子抢劫是有规矩的,不会把人抢得一点儿都不剩,至少得留那幺一点东西让人家能够继续上路,假如你们真把别人抢得一无所有了,对方没准就赖在这里不走或者跟你们拼了。
「村长,这银票您拿着。」掏了几下,孙亦谐便将一张银票掏了出来。
村长接过一看,百川钱庄的票子,面额——一千两。
他当时就惊啦。
有那幺一瞬间,他怀疑这是假的,但他仔仔细细看了又看,找不出分毫的破绽。
「你……」吴村长看孙亦谐的眼神这就变了,嘴里也是连句整话都说不出来,「这……」
「怎幺?嫌少?」孙亦谐笑着,又掏出一张一模一样的千两银票来,「那我再添一张,两千两,够了不?」
刚才他掏出第一张银票时,周围那些村民要幺是离得远没看清面额,要幺就是不识字看清了也不认得,所以他们并没起多大反应,只是觉得村长的反应有点奇怪。
但这会儿孙亦谐自己说出了「两千两」这个在村民们听来是天文数字的数额,大伙儿可就乱了。
这种感觉,就好比有个贼入室盗窃,本来想着偷个几千乃至上万就不错了,结果打开门发现屋里堆了几十亿现金,那你说他是不是得吓得当场报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