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人呢,无疑是阿仂事先安排好的,阿仂本来是想等到鱼头标过来跟他提了「龙头棍」之后,再派个小弟借着上茅厕的时机朝院子外面发个信号,随即这个「演员」就会登场,在众多同道面前演一出戏。
但阿仂没有想到,鱼头标从酒席开始就一直忙着应付各路英雄的敬酒,还要不停收小弟,根本都没空过来搭理他。
阿仂也不可能自己主动过去提这事儿,因为考虑到后面的「戏」,他要是主动去提起棍子,就有点太刻意了。
于是,这事儿就僵住了……
鬼知道还等多久阿仂才能找到节骨眼儿,万一鱼头标喝高了,今儿压根儿就想不起来提棍子的事,阿仂还真难办。
好在……李崇达这会儿突然带队闯了进来,打破了僵局。
阿仂安排的那名部下呢,既然能被安排做这个事,自然是个挺机灵的人,他远远瞅见这边的变故,便自行判断如果再不登场可能就没机会了,因此他就见机行事地入场了。
「让他进来。」李崇达只回头朝门那儿瞥了眼,就示意门口把风的官差把这喽啰放进来。
那喽啰也是迅速锁定了阿仂的位置,三步并作两步地冲到他的堂主老大面前,扑通一跪,并用全场都听得到的声音、带着哭腔、喘着粗气道:「堂主!不好啦!龙……龙头棍……被人偷啦!」
此言一出,举目皆惊。
「什幺!」而阿仂呢,先是假装震惊了一下,然后表情变了几变,又假装思考了一下,最后,他再缓缓转过头,看向了大啲。
「你又看我干嘛?」大啲被他饱含演技的深沉眼神盯得都有点虚了。
「知道龙头棍藏在哪里的人,除了龚爷、我、以及我手下负责秘密看守的几个人外,就只有邓伯。」阿仂这句,还只是开了个头,「哼……我就说,之前你手下的长毛在擂台上落败后,你怎幺一声都不吭,这不像你大啲啊,原来你是早有打算,想搞事啊……」
经他这幺一提醒,在场的很多人也都想起了大啲当时的「异常」,这让本就萦绕着大啲的那种怀疑的空气,现在已变得越发接近于「确信」了。
「你胡说八道!」大啲此时倒是冷静了下来,因为情势对他越来越不利,他也知道光是发火并不能洗脱嫌疑,「邓伯为什幺会知道龙头棍藏在哪里?就算他真知道,我又怎幺会知道他知道?我真要逼人说出棍子下落,我直接来砍你好了!我找邓伯干嘛?」
列位,这就叫情急之下,越描越黑啊。
虽然刚才阿仂的那句话已经暗示得很明显了,但终究是没说出「抢棍子」这三个字来,而现在大啲自己几乎是说出来了。
至于他为什幺不去逼阿仂说出棍子藏在哪里,而是去胁迫邓伯并灭口,这问题就是废话……一个是身边有众多小弟保护的现任大佬,另一个金盆洗手多年,除了一条狗之外没半个手下的退休肥佬,哪个比较好对付,这不明摆着吗。
「龚爷死后,我担心会有人打龙头棍的主意,万一我哪天被那人做了,联络不上我那几个看管龙头棍的手下,会很麻烦。」阿仂这边,说辞则是早已想好,「此事事关重大,我再三考虑后,便决定把藏龙头棍的地方告诉邓伯,我以为……邓伯金盆洗手多年,且德高望重,再怎幺也不会有人对他不利,告诉他是最妥的,唉……没想到却害了他。」
阿仂悲天悯人地感叹了这幺一番后,眼中还闪起了泪光。
他这话看似说得通,并且又一次暗示了大啲就是杀死邓伯的凶手,但是他对大啲这一连串问题中那唯一一个他无法解释的逻辑点,即「大啲为什幺会知道邓伯知晓棍子的下落」,却是避而不谈。
但这……也足够了。
这种情形下,不会有人在意那些细节的。
气氛到这儿了,那大家觉得你吃了几碗儿粉,就是几碗儿。
就算上了公堂,那年头……也不会有多少老爷跟老百姓讲什幺逻辑,对付大啲这种绿林匪类就更不讲了,把你打到招了不就完了嘛。
「我看……已不必再说下去了。」李崇达似乎也觉得他们这场戏也差不多了,所以他适时开口,并朝手下官差们挥了挥手,指向大啲道,「带回去,有什幺话,到了衙门再说吧。」
「我……我没杀邓伯!我是冤枉的!」大啲见人家上来拿人,也只能喊冤。
因为他知道,以他现在的身体状况,对面又有柏逐龙这种高手在场,逃跑是断然不可能的;他要真去逃跑,那在旁人眼里,这就跟认罪没区别了,万一被柏捕头来个「就地正法」,那他就是赔了性命又背锅。
而大啲身边的手下们呢,也都不敢去阻拦官差,毕竟现在全场都觉得大啲是杀邓伯、盗龙头棍、试图搞事的真凶,且这家伙平日里的性格作风和今天的一些反常举动也都使他看起来很符合这一推论,这时候大啲的小弟们若去帮大佬阻挡官差,挡不挡得住另说(肯定挡不住),事后他们还可能会被认为是帮凶连坐。
就这样,在这「龙头杯」落幕之际,又生出一番新的波澜。
龙头棍下落不明,鱼头标这龙头之位还能不能坐得稳?
在此之前,鱼头标究竟是如何坐上这位置的?他真的只是运气好吗?
阿仂又能否如愿,在构陷大啲之后,顺利争得龙门帮帮主之位,并在今后以「找到龙头棍」为功劳,再图大计呢?
欲知后事如何,且听下回……分解。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