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哎呀妈呀，可别是拍子！”
拍子是北方叫法，就是人贩子的意思，据说旧社会的时候，这一行有种迷魂药粉，看见目标之后就抹在手上，一走一过，在孩子头上一拍，然后孩子就被迷了。
拍子叫孩子跟他走，孩子也不反抗，也不叫人，就老老实实的跟在后面。
不过都这么说，华十二是没见过这种情况。
李素华这么一说，屋里人全都着急了，周志刚趿拉拖鞋就往外跑，李素华，周秉义、郑娟连忙跟了上去。
华十二却不紧不慢：
“怕啥啊你们，咱家孩子光字片谁不认识，就算是拍子来了，带着玥玥、周聪能走出这巷子么！”
他说的绝对有道理，可惜没人听他的，全都冲了出去，华十二也只好跟出去看看。
周志刚冲在最前面，一出门就喊道：“玥玥，聪聪，赶紧过来！”
等两个孩子跑到他身边，周志刚这才放心，把两个孩子交给李素华跟郑娟，他走到门口朝外问道：
“你是干啥的啊？在这片儿没见过你啊，刚才跟我孙子说啥呢？”
那人嘴唇开始哆嗦，眼泪都落下来了。
周志刚皱眉道：“你哭啥？咋的你是要饭的？肚子饿了？”
那人扑通一声跪了下来：“爸，我是化成啊，冯化成”
这个名字已经好几年没出现在这个家庭了，华十二一拍额头，这两年顺风顺水，遇到的都是开心事儿，把焚化成这小子给忘脑后去了。
算算时间，这货出狱也有一段时间了，还想着把这货也送去挖矿呢，没想到这货自己送上门来了。
就见冯化成头发白，已经老的不像样子了，看上去比已经退休的周志刚还老。
周志刚当年听说冯化成背着周蓉出轨，他就一直想着，再见到这个人，肯定就拳头招呼过去。
可现在一看冯化成这个样，他那心头火莫名消了不少：
“你是冯化成？”
冯化成隔着铁栅栏门，哭着道：“是我啊！”
周志刚直蹙眉：
“你怎么造成这样了？”
周秉义在一旁问道：
“冯化成，你不是跟我妹妹离婚了么，你还来干什么？”
冯化成擦了擦眼泪：
“当初是我对不住周蓉，爸，大哥，能不能让我进去说话！”
没等周志刚和周秉义说话，华十二就摆手道：
“不能，我怕你把跳蚤带进来，有什么事情就赶紧说，不说我可报警了啊！”
冯化成带着哭腔：
“秉昆，能不能让我进去吃口饭，我都两天没吃饭了！”
华十二直接就要赶人，李素华心软：
“干啥呀，玥玥还看着呢，娟儿，锅里我蒸的馒头，去拿两个，在弄点肉给他垫垫肚子！”
郑娟应了一声，把周聪交给李素华，转身就去拿吃的。
周志刚把门打开：
“进来吧，别在那跪着，让别人看了，还以为我们家怎么了呢，进院子里唠唠，说说你到底想干啥！”
冯化成站起身，身形佝偻着走进院子，众人惊讶的发现，他竟然一瘸一拐的，好久不见，成瘸子了。
周志刚有些不忍：“你这腿”
冯化成苦笑道：“再里面被人打的，接骨的时候没弄好，就这样了！”
李素华感叹道：“这咋能打人呢，诶，你过的也不容易！”
华十二没好气道：
“拉倒吧，他这腿我知道，他被抓那会儿在看守所，一个号子里关了好几个，人家问他因为啥进来的，一开始他不说，人家打了他两顿他就说了！”
“那些人虽然都不是好人，可一听这孙子是破坏j婚进来的，差点没把他打死，这两条腿就是那时候被人打断的！”
冯化成被人扒了老底，脸上能红出血来：
“秉昆，玥玥还在呢，给我这个当爹的留点面子！”
冯玥被李素华拉着，大眼睛生出薄薄一层雾气。
华十二想说你有个屁面子，可周志刚朝他摆了摆手：
“当孩子面，别啥都说！”
这时候郑娟端着一个碗走了出来，碗里飘着肉香，上面压着两个长条的二合面馒头。
“给，吃吧！”
冯化成连连点头：“谢谢，谢谢！”
他拿着碗坐到院子的凉亭里，拿起一个馒头就大口吃了起来，碗里是满满的一碗猪肉炖豆角，华十二就觉得给这货吃有点浪费了。
周志刚让郑娟和李素华先带着俩孩子进去，他走到冯化成对面坐下，等着他吃完。
周秉义拿出烟，给了老爹和华十二一根，爷仨抽烟等着。
能看出来，冯化成说两天没吃饭，应该是真话，吃起饭来狼吞虎咽，让馒头噎的直翻白眼。
等吃完之后，他抹了抹嘴，有些尴尬：
“从里面出来一年多了，这还是我第一次吃这么舒服！”
周志刚轻咳一声：“冯化成，你已经跟我女儿离婚了，你还来干啥啊？”
冯化成看了看周志刚，又看了看周秉义，华十二。
“当初是我不对，辜负了周蓉，我这次来第一件事就道歉，爸.，不，周叔，我没能完成对您的承诺，我跟您磕头了！”
他说着就跪在地上磕了个响头。
周志刚叹了口气：“本来我一直想着，再见你就用我这拳头狠狠揍你一顿，可现在我也觉得没意思，过去的就让他过去吧！”
冯化成点了点头，见也没人扶他，自己爬起来：
“除了道歉，我还有两件事，我想找周蓉，还想把玥玥接到我身边.”
他话没说完，就被周志刚一把抓住脖领子给提了起来，老建筑工人的臂力，抓冯化成跟抓小鸡子似的：
“冯化成，我女儿已经跟你离婚了，你还要见她干什么？再伤害她一次吗？”
“还有玥玥，你看她刚才叫你一声爸了吗？你配当个父亲吗？你想带我外孙女走，绝不可能！”
周秉义连忙上去拉着：“爸，您消消火.”
华十二才不拉架，他上去就一脚，直接把冯化成踹了一个跟斗，踹完之后还师出有名：
“狗一样的东西，还敢在心里骂人！”
冯化成：你想打我直接说就行。
周志刚一肚子火也被华十二说的哭笑不得，这借口找的，人家心里骂人你也能听见？
别看他自己动手，可不想让俩儿子掺和，朝华十二道：
“行了，别动手，好好说话！”
冯化成坐在地上开始哭，把出狱后的遭遇全都讲了一遍。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