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巷除了这两户重要的人家之外，还有院子对门的吴家，院子隔壁的王家
华十二心里有个打算，他这次来，就不打算走了！
这年头坐火车从贵州到苏州要五十多个小时，要是一般人早累的不行了，可华十二还是精神奕奕。
这天下午一点多，火车终于缓缓驶入苏州站。
月台上挤满了接站的人。
华十二背着布包下了车，跟随人流走出站口，七月的阳光已经有些晒人，站前广场上，几个戴着草帽的人力三轮车夫在招揽生意，卖茶叶蛋、烧饼的小贩在树荫下叫卖。
他目光扫过接站的人群，很快看到了一个三十多岁的男人推着自行车站在不远处，车把上挂着一块纸板，上面用毛笔写着『接向鹏飞』。
男人穿着灰色的确良短袖衬衫，头发梳得整齐，但额头上冒着汗，这应该就是向鹏飞的小舅庄赶美了。
华十二走上前：「小舅。」
庄赶美愣了一下，低头看看手里的照片，那是二姐庄桦林去年寄回来的全家福，上面的向鹏飞又黑又瘦，和眼前这个眉清目秀、眼神沉稳的男孩判若两人。
「你是.鹏飞？」庄赶美有些迟疑。
「是我。」
华十二露出一个礼貌的微笑，「我妈说您会来接我。」
「哦哦，对。」
庄赶美这才反应过来，把纸板折起来塞进裤兜，接过华十二的布包，麻利地绑在自行车车把上：
「路上累了吧？走，上车咱们先回家。」
他说完直接上车，然后蹬了一下，让自行车走起来，回头示意华十二可以上了。
华十二小跑了一步，跳上了自行车的后座。
上午的苏州街道上车来人往，自行车流是主力，铃声此起彼伏。
偶尔有公交车哐当驶过，车厢里挤满了人。
路两旁的建筑大多是白墙黑瓦的老房子，偶尔能看到正在施工的工地，脚手架上的标语写着『为实现四个现代化而奋斗』。
庄赶美推着车，有一搭没一搭地问着路上的情况。
华十二回答得简洁得体。
走到一个路口等红绿灯时，明明是红灯，庄赶美却看也不看，直接骑了过去。
当然也不是只有庄赶美这幺干，入目可及，除了汽车就没有等红灯的。
观前街的老宅，黑漆木门虚掩，庄赶美叫华十二下车，他也跳下自行车，推门进去。
院子干净，青砖铺地，月季开得正艳，庄奶奶在廊檐下择菜，庄爷爷在堂屋听收音机。
「爸妈，鹏飞接回来了。」
庄奶奶擡起头，眯眼打量外孙。
这一看，她愣住了，这孩子长得真俊，跟照片完全两样。
「这就是鹏飞？长开了啊。」
庄奶奶放下手里的活儿，站起身走近几步：
「路上辛苦了吧？」
「不辛苦，外婆。」
堂屋里，庄爷爷也走出来，眼神复杂：「进屋坐吧。」
气氛微妙，也没什幺亲近劲儿，庄奶奶给华十二倒了杯水，就继续择菜，眼睛时不时瞟向外孙。
华十二也不客气，让进屋就进屋，往椅子上一坐，拿起水就喝。
庄赶美看了一眼华十二，然后朝老头老太说道：
「爸，妈，姐的意思是，想让鹏飞住到开学，这还俩月呢，他来了住哪啊？」
「住家里？」
庄爷爷打断他，眉头皱起来，声音硬邦邦的：
「东屋你们两口子住着，振东振北挤一小间，西屋堆着杂物，怎幺住人？」
庄奶奶张了张嘴，想说什幺，但看了丈夫一眼，又咽了回去。
庄赶美立刻接话：
「爸说得对！家里确实没地方了，振东振北那屋，两张小床都快挨一起了，再加一个人根本睡不下。」
他说得斩钉截铁，没有半点商量余地。
华十二安静地听着，就跟说的不是自己似的，就看着他们表演。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