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浩看见鲁迅把烟头按灭在茶碟里,在笔记本上写了几个大字,然后“嗤“地撕下那页纸揉成一团。
这回都不用秦浩怎么发言,鲁迅这些文坛大家战斗力可不是盖的,之前抨击秦浩有多猛烈,现在喷那些唱反调的就有多凶悍。
第三天下午,当夕阳把会议厅的彩绘玻璃映成琥珀色时,蒋梦麟宣布进入表决环节。
唱票声在穹顶下回荡,赞成票数最终定格在二十八票,反对票只有九张。
“通过了!“蔡先生猛地拍案而起,震翻了茶杯也浑然不觉。
秦浩被突如其来的掌声所包围,就连最顽固的赵教授都勉强鼓了掌,钱玄同跟鲁迅还绷着脸,明显还处于激战状态没有放松,就连鼓掌都在咬着后槽牙。
散会后,蔡先生提议,大家为了这来之不易的胜利,好好喝一杯。
这个提议得到了众人的一致认可。
东方饭店的水晶吊灯将宴会厅照得通明。侍者端着银托盘穿梭其间,香槟杯折射出细碎的光斑。
秦浩刚踏进门就被鲁迅拉到自己身边坐下。
酒过三巡,宴会厅渐渐喧闹起来。章太炎用筷子敲着碗沿唱起昆曲,蔡先生跟着打拍子。鲁迅明显已经喝大了,拉着秦浩的手说着醉话:“子瀚,我周树人这辈子没服过谁,你算是我半个佩服的人,我在文章里嬉笑怒骂,说尽了国民的劣根性,却从未想过去改变什么,是你让我看到了文人该有的担当。”
钱玄同更是醉得厉害,踉跄着推开窗户。腊月的寒风卷着雪片灌进来,他半个身子探出窗外,对着远处大喊:“我中华人才辈出,何愁不能中兴!“
蔡先生也喝了不少,但他依旧强撑着最后一丝清醒,拉住秦浩的手:“子瀚,无论如何你也要答应我一件事情。”
“抽个时间,来北大上一堂课,我知道你淡泊名利,但还请看在那些不惧风雪为教育请命的学生份上,答应我。”
秦浩乐了,淡泊名利?别闹,他这趟进京就是为了扬名的。
“固所愿也,不敢请耳。”
……
秦浩要到北大授课的消息,像一阵春风般迅速传遍了整个北平学界。最初只是几个北大学生在茶余饭后的闲谈,谁知第二天,《晨报》的教育版就刊登了这则消息。等到第三天,连街头卖葫芦的小贩都在议论:“听说了吗?那个编新教材的白先生要来北大讲课了!“
文学院的布告栏前挤满了学生。一个戴着圆框眼镜的男生踮起脚尖,大声念着刚贴出来的告示:“明日九时,白子瀚先生将于二院大教室……”
不少北大学子得意之余向其他学校的好友炫耀,结果消息像野火般蔓延,其他高校的学子纷纷在当天请了假,这下北大学子可傻眼了,次日清晨,北平城还笼罩在薄雾中,北大的校门前就已经排起了长队。
门房老张揉着惺忪睡眼推开侧门时,差点被眼前的景象吓得跌坐在地——黑压压的人群,少说也有好几百号人。
蔡先生接到电话时正在用早餐,瓷勺“当啷“一声掉进粥碗里。他匆忙套上呢子大衣就往校门口赶,远远就听见此起彼伏的呼喊声:“我们要听白先生讲课!“
“开放校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