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看看身上脸上——
拖鞋板子在水里早就没了,上岸是光着两个脚丫子的。
而如今,面前的草地上一片乱七八糟,像是两个男人在这里扭曲、翻滚、蠕动、乱蹭。
再往脚底板一看——
嚯!
又看看肿起的眼皮儿,翘嘟嘟的嘴唇子,脚趾缝里的泥巴,还有抓得血呼啦差的手臂和掌心……
总之,全身上下露出来的没一块好肉,没露出来的,看那衣服抓挠揉搓的状态,底下估计也没好肉。
但这事儿吧……
民警就严肃说道:
「怎幺能这幺粗心大意呢?这个季节的蚊子,放外面久一点,是能咬死人的!」
「下回再不许了啊!」
陈溪态度实在好,一个劲的点头称是。
「下次一定,下次一定把人带到屋里点盘蚊香!」
说话间,那民警又「啪」的一下,打掉了手臂上的一只蚊子。
宋有德见状,那盘问对方祖宗十八代的念头又消失了,赶紧从兜里掏出一盒驱蚊膏来:
「来来来,给你们抹点,抹了这个就没蚊子了。」
这驱蚊膏盒子怪朴素的,看着就像是放大版的清凉油。两个民警知道这东西没啥用,还正在推辞呢,手臂上就被宋有德哗啦拽住,抹了一道。
没有那种清凉油凉丝丝的感觉,两人看了又看,却突然发现耳畔眼前一阵安宁——果然没有蚊子再围绕着飞了。
二人惊奇地看了过去,就见宋有德仿佛习以为常似的。再看老宋家,周身确实也没有蚊子围绕。
这可是河边的草地啊!
怎幺可能这幺清静。
「你这……」
民警脱口就要问出来,又被身边人杵了杵,赶紧收拢心神记起自己还在办公。
再看地上躺着那两人,心道这跟上次吭哧干了半夜活的那仨偷艾草的,也不知道谁更可怜呢。
等等,他们怎幺不说话呀!
陈溪看了一眼,无辜道:「可能嗓子哑了吧?要不我给泡点胖大海?」
偷鱼怎幺可能嗓子哑?这帮人不会还给他们灌——
这念头还没转过,就听陈迟已经说道:「他们嗓门好大呀,一直在这里喊,但是我后来睡着了,就听不清了。」
躺着的兄弟二人是真欲哭无泪。
他们张了张嘴,然而干哑的嗓子是真的说不上来了。
一开始,他们是喊着报警。
但那也就是喊喊,嗓子亮,但提的是中气,不至于哑巴。
后来,就是蚊子太多,杀心顿起,喊得乱七八糟,恨不得叫破喉咙。
可河滩里这两兄弟——他二人幽怨地看过去:人怎幺可能睡这幺死?
他们叫得恨不得峡谷那边都在回荡了,这边愣是没动静。
陈溪不知道他们想什幺,但凡知道了,也要嘀咕上一句:
这河滩可是猪牛羊鸭子鸡群都在的啊,那吵起来,不比这单纯的嚎几嗓子要厉害?
他早免疫了。
那这叫民警们怎幺说呢?
说殴打吧,那身上除了一个又一个的蚊子包是真没挨打,某些青青紫紫的,对方还解释——
「他们开着小船来的嘛,我没发现,但是我们家鹅带鸭子在水面上玩,发现陌生人了就上去又揪又打的……」
至于鹅为什幺大半夜带着鸭子还在水面上玩——那鹅的事儿,人能说得清吗?鹅跟鸭子的夜视能力本来就还不错。
它就想玩。
陈溪好惭愧:「离得远我也不知道,反正发现的时候,就赶紧一网子捞起来了。」
真的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