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一入口,哎哎!是真的忒香,一点也不需要半点偏袒的高分,人家分明光凭自己就能夺魁,偏她还在这里一厢情愿自我感动呢!
想也知道,刚刚焙炒出来的黄豆粉,那种呛嗓子的干香同烘豆香是多么厉害,又怎么可能滋味平平?
——第二个她只顾著去感受那股子冰黄豆粉同细腻麻糍融合的味道、口感,好似还没品味够,那一口就自己溜进了肚子。
等到第三口……第四口……
咦,盘子怎么空了?我的麻糍呢?
“再……再来一个,不,再来两个我试试味道?”
贺老夫人忍不住道。
黑白芝麻红碎、烘杏仁核桃榛子碎两种蘸料的她都还没来得及试呢!
宋妙有些为难,道:“老夫人自己也晓得的,这毕竟是糯食,顶胀得很,已是吃了四个,眼下再吃,只怕胃要受不住。”
她一边说,一边看向一旁的侍女。
那侍女听得宋妙如此说,当真是立马投过来一道感激的目光,连忙道:“老夫人刚刚才说了少少吃一点,怎的自己食言了?要是喜欢,改日再来就是,这下一次吃尽兴了,晚上闹肚子怎的办?”
贺老夫人皱著眉头,嘆一口气,仿佛在痛下决心。
但她痛完了,不仅决心依旧出不来,还忍不住道:“我自小惯吃糯食,儿时还有个諢號,唤作『胎里糯』,那肠也好、肚也罢,早適应了,今日只多吃两口,哪里就至於闹肚子了?”
又道:“再来两个就好,这样小的一个,我刚才当真才品出一点滋味——同我小时候吃的好似很有些相像,只是半分癮都没能过上呢,一下子就没了!”
宋妙眼看那侍女劝了又劝,贺老夫人仍旧一副又想听、又不捨得听的模样,便也跟著道:“糯米实在积食,老夫人自小吃惯,必定最了解不过了——若是喜欢这麻糍,改天我再做也是一样的,况且一会还有冰镇咕嚕肉,吃多了旁的,只怕胃里就没有余地了。”
她顿了顿,又道:“旁人我不晓得,只我自家吃麻糍也好、年糕也好,不喜欢夏天,反倒最爱天冷时候吃,若吃麻糍,拿厚纱布揉了,若吃年糕,拿木锤捣了,两样都要趁著还热,当即就吃。”
说到此处,她抿嘴一笑,道:“我一边吃,一边还要从齿间呼气出来散热,呼出来的白汽带著米香,热乎乎,暖烘烘的,天越冷,吃著越暖。”
“新鲜年糕烤著吃,裹,年糕越细腻越好,但那最好还有一点粗,吃的时候砂被热熏得半化不化,能咬到颗粒感……”
宋妙在这里说,边上程二娘、大饼同那侍女並另一头站著的嬤嬤都默默咽起了口水。
而贺老夫人却不住点头,忙道:“是极!是极了!我也最惯冬天吃,最好过年前后那几天,拿炉炭慢慢去烤!”
她说著说著,忍不住同宋妙道:“我年纪轻的时候,一口气能好几根年糕条——夏天吃就没那个味道,莫说夏天,哪怕春秋吃都不对头,总觉得差一口气!”
宋妙闻言一笑,道:“最好烤得外层微焦淡黄,那年糕鼓得肚子胀大,起大泡泡——其实糍粑烤著也很好吃,往肚子里塞或芝麻红碎,或填砂粒,也可以加红豆茸。”
贺老夫人拊掌大讚,道:“正是我们小时候的孩子吃法哩!”
又嘆一口气,道:“只可惜而今进了京,厨子也是好厨子,做法也是照著我们从前做法,可不知为什么,滋味差得拍马都追不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