幸而前一向程二娘寻中人找了两个短雇的婶子来,干了些日子,已经上手。
本来一人干早上,一人干下午,今日见得事多,两人都主动留下来,一起加班加点,倒是帮了不少忙。
吃过晚饭,眼见天色渐黑,宋妙特地使人叫了车,送大饼、张四娘並两个短雇回家。
一上车,车夫各问去处,问到短雇时候,那两个婶子就不约而同地说去“马尾巷”,一个说去香泉酒坊,一个要去灵清酒坊。
大饼好奇问道:“婶子们家中都是开了酒坊吗?”
“哪有那本事!”其中一人笑道,“我们两个晚上还要做酒娘子哩。”
原来此时清酒价贵,浊酒价贱,有那些个小酒肆同夜宵摊子本钱薄,不能买许多清酒存著,也没脸面做赊货,只能少少备一点,於是偶尔就会遇到走了大运,生意好的时候,清酒卖完了,又走不开去买。
酒坊不想舍了小生意,就会寻些酒娘子,每晚或推车、或挑担,四处兜售自家酒水。
酒娘子是没有工钱的,每日卖出多少,按量计价。
滑州自然没有这等职业,张四娘听得咋舌,问道:“那要是一晚上卖不出去,岂不是都等於白干活?”
“是说,十停有四五停是走空的,好在这活自在些,想去就去,不去也不打紧。”
都不给工钱了,自然不去不打紧!
说到此处,其中一人又问道:“眼见宋记这里事情越发多了,如今只要半日工,不晓得后头会不会要人做一天?张四娘子,你看我们成不成的?”
交情浅,张四娘不敢言深,只摇摇头,道:“我自家也是新来,不晓得东家什么计划。”
再问大饼,大饼也道:“娘子没说吶。”
等二人下了车,张四娘才道:“原就晓得京中找份好工不容易,谁晓得这二位已是京城土生土长的了,一样要做短工。”
大饼道:“也看人的,先前还来过几个短雇婶子,见得咱们这里菜要洗五道水,锅碗瓢盆也要反覆洗,洒扫要求也多,只做三两天就走了,倒是这两位手脚清楚些,也耐得住,这才留下来了。”
又道:“我看咱们食肆这样势头,只怕过不了个把月,娘子也要考虑招全工的事,只要她们踏实干,好好表现,十有八九能成。”
张四娘应了声,也不多话,心中却是十分庆幸自己的当日听了嫂子的,更有娘家、婆家都支持,才能及时进了京,不然照这个势头,若是等宋小娘子信送到了,再启程,等到京城时候,黄菜都凉了。
虽说娘子叫了自己来,肯定是有空缺留住,可早一个月,晚一个月,在食肆里说话份量差別大了去了。
想到这里,她越发著急,又觉得自己人心不足,又忍不住想,若是三郎也能过来多好。
而今只要长眼睛,都能看出来宋小娘子的食肆日后大有可为,比起在那码头上熬日子,搬石头,赌將来能不能出头,不知道强多少倍。
因想到家里三郎,她不免问道:“早上那许师傅什么时候到你那里的?我上车时候,看你也是一头的汗。”
白日间实在忙碌非常,没找到空閒,正好眼下没有旁人,大饼一肚子恼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