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多会,张四娘也回来了,直嚷道:「了不得,徐氏武馆那徐娘子问如果一次多存些银钱进来,她们后头办席办宴的时候,能不能按人头来送那个新馒头!」
又道:「另还有人问,除却馒头,能不能送肉干的,或是存了银钱进来,日后来吃饭,就从里头抵,送个菜、送个饮子什幺的!」
两人把白日间情况复述一回——
原来天下苦宋记不让价久矣,眼下见得有便宜,虽然那便宜不大,还限了数,不知怎的,个个都觉得不狠狠占一把就是王八蛋,火急火燎的。
张四娘说着,又从背上费力地取下来一个褡袋,「咣当」一下放在桌上。
她一面解开,一面同宋妙道:「娘子,怎的办,我一说这个事,也没防备翰林院里头有个嘴巴大的当时就嚷出去了,一下子聚过来许多人,因听说这回量不太多,我们往后只怕再没有这样好事,个个都喊着必须先到先得,硬要先抢个位置!」
宋妙闻言,上前看了看那打开的褡袋——里头都是串钱,粗粗一数,少说也有二三十贯。
程二娘咽了口口水,道:「这、这里有多少份?咱们的『宋记笺』可没做好——印刷坊那边说最快也要明天才能做出来……」
张四娘道:「个个都说叫我先记下来,让把钱收了,等印好了再补发,只怕晚了就抢不到了……」
说着,她又从怀里掏出几张折迭的纸来,摊给二人看。
「都不用我记,官人们自己就使人写好了,连帐目都算清了,叫咱们按着这个来。」
几张纸上满满都是名字、数额,写得整整齐齐,翻到最后,甚至还单独有一小迭纸笺。
纸笺都只有成人巴掌大小,质地、颜色、材料,各不相同,上头甚至已经在右上角写了许多名字,又有所属部司、官职。
宋妙略一翻看,颇为惊讶,问道:「这是哪里来的砑花笺?」
纸笺已经厚过寻常纸了,砑花笺的纸张比纸笺来得又更厚,上头会印有纹路,制作繁复,成本较高,价值自然也不菲。
在平阳山上时候,素姨最爱做纸弄墨,又喜欢制香,宋妙自小习字、作画时候,用的都是她带着自己一齐手制的「妙笺」,按照季节、天气等等对上头印纹进行更换,春有青草、野花,夏得荷花、莲藕,秋见菊花同螃蟹——宋妙喜欢吃蟹……
按着素姨的意思,不管字写得再如何猫头鸡爪,画又作得怎样全靠人意会,都是小孩成长之路,故而纸、笔、墨等等一应东西,都要用心制作。
如此,才能让孩子晓得样样东西来之不易,也知道坐卧起居皆有乐趣,敷衍有敷衍的快乐,认真有认真的兴头。
宋妙做过的各色「妙笺」就是砑花笺,此时见了手上一应葫芦、云纹、蝠纹、龙鳞等等印纹的纸笺,一眼就认了出来。
张四娘问道:「这纸还有名字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