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0章 遗传(26)
天泪幼年时也曾长久的居住在村落中,那个高原深处贫穷落后的村子是她人生挥不去的阴影。
她对村庄的夜晚格外熟悉,或许正是因为这个,她才会在此时,有片刻的分神回忆起那并不美好的过去。
「家」,「家乡」这两个词对天泪来说,是痛苦,是牢笼,是如牲畜般毫无尊严的地狱,是必须时时刻刻察言观色,警惕随时可能到来的危险。
家人是危险的,母亲是看似无害实则帮凶的猪,父亲是暴躁易怒冷血凶狠的猴子,弟弟是残忍狡猾天生恶种的狗。
而她,她是潜伏的蛇。
在某个春日,她从冬眠中苏醒,杀死了所有除她之外的畜生。
那个时候,她还不是乘客,那个时候,她以为自己死定了,她书读的不多,但也知道杀人偿命这件事。
于是她逃跑了。
她知道,如果她没有先动手,她一定会被敲骨吸髓不得好死。
她完全没有为此感到后悔,只是觉得:我为什幺不早点这样做?
冷静下来后,她拿走家中所有钱,甚至在血泊中挨个摸了双亲的口袋将零钱都拿走后,换了一身干净的衣服,走了10个小时到镇上的车站,买了离开这里的火车票。
然后,她登上了列车。
她的罪孽被消除了,连同她的这个人在现实的存在感。
「这是天意。」
有一段时间,她这样想。
但现在她已经意识到,她不过是从一个地狱踏入另一个地狱罢了。
天意还是惩罚,她不清楚。
但她要活下去,连那种事情她都做了,无论如何,她都要活下去。
大概是因为她遗传了母亲的怯懦、伪善、自私,又遗传了父亲的残忍冷血与凶狠,她比其他人在列车上都活的更久。
只是,她太不善于交际,这或许与她幼年时一直与动物住在一起有关,她害怕与人的交际,因为她是动物,其他人是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