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际升起一抹鱼肚白,段氏把程行龃轻声唤醒:“大郎——”
程行龃睡眼惺忪:“娘?天亮了?”
段氏怜惜地摸了摸程行龃的额头:“起床了吧?今天还有事要做.”
程行龃擦擦眼,这才渐清醒过来,昨晚发生了什么、他把他爹脑壳敲破、他爹死了.程行龃脑子慌了一瞬,但立刻平静心绪问出了他一直想问的话:“娘,我到底是谁儿子?”程行龃目光灼灼地看着段氏。
段氏没想到儿子第一句话问这个,略为诧异,又兼带羞惭地偏过眼:“你能是谁的儿子?你便是连你娘也不信了?”
程行龃不说话,神色却带着急切:“我从小便与不一样,他肥头大耳,我却翩翩有礼;他粗暴横直,我却温润如玉!娘,你便告诉我吧!他已经不在了,我保护了我们母子!我应该知道我父亲究竟是谁!若柳大人是我父亲,我必当好好读书,又何必钱去捐官蒙荫!若我有个好出身,便是在你儿媳面前也抬得起头些呀!”
段氏眉头蹙紧:“柳大人身清高洁,我又怎会让他的孩子唤程大兴那种人这么些年的父亲?这岂非对柳大人的侮辱?没得叫柳大人如松柏一样的人物,落进这污糟肮脏的泥潭里!他做了一辈子官,如今年岁渐长,怎可叫他晚节不保?这些话你休要再说!“
段氏动了怒气。
程行龃慢慢松开手,看亲娘的眼神多有复杂,再一眨眼,所有情绪消弭殆尽。
段氏叹了口气,脑子仍旧嗡嗡作响,神容焦灼道:“如今当务之急,是遮掩好你爹的死讯。昨日曹大夫的病案我已收录,今夜正堂就挂白布传丧,棺材现去买一只看得过眼的,你爹的殡仪,恐怕程家上下宗族耆老都要来,你千万盯着,莫让你那二叔和那庶子抢了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