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行郁望着山月真诚弯下的眉眼,只觉她的眼睛在清冷白瓷的面颊上亮晶晶的,像珍稀的矿石坠子:“我前一日刚讲完彭城之战,旁人都忘了,偏偏如春嚼烂了,知道融会贯通。”山月真诚道谢:“也谢谢你。”
以姐姐的身份,谢他在她看不见的地方帮助过她的妹妹。
程行郁一边走,一边摇头:“身子骨弱,习医一开始想多活两年,后来学上了,才知道习医不是为了自己多活两年,而是想叫别人多活两天——这样一来,就算我早早地走了,也在这世间留了些痕迹。”
语声豁达,却叫山月蓦然心间一刺。
“他们说你活不过二十岁。”山月开口:“是真的吗?”
“是,心上的毛病,治不好,气短气喘,脉象浮弱,若是活过二十,也算长命。”
山月默了默,隔了许久才道:“却也是快乐的二十年。”
程行郁笑起来,眸光闪烁:“是,却也是快乐的二十年——所以,你必要活过快乐的一百二十年。”
山月失笑:“不可,百岁成妖,早已变成精怪了。”
程行郁从善如流:“那也是快乐的精怪。”
山月笑起来,转头看右侧,不知何时,他们已走到吴松河畔,人来如织,河面上河灯交相辉映,映照出熠熠闪光的水色与光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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程行郁去船老大处买了两只河灯,借了两支笔,着重强调:“我钱了,钱的放河灯,愿望才灵验。”
山月再笑。
程行郁写得很快,一抬头却见山月早已写完,不禁咂舌:“你这姑娘心硬手也快,写个祈愿也比常人果断啊。”
山月笑着将河灯转向另一方,方便程行郁帮忙点燃灯油,害怕火,但拒绝了程行郁的帮忙提议:“自己放的,才灵验吧?”
程行郁想了想,是这个道理,便随山月放灯逐流水。
两只河灯如两只放生的鲤,入了水,便在水波与人群嘈杂的推置下,瞬间不见了踪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