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月面色如常地垂下眸,一眨眼,一滴泪直直垂下,命运巧合般,与水光的眼泪触碰融合。
水光扯出一抹难看的笑:“我让娘跟我一起藏在水里,娘却回头折返寻你——”
水光头痛欲裂,在尘封已久落满灰尘的记忆中翻找。
火光之中,邱二娘的面孔愈渐清晰,她披头散发,嘴边凝固的鲜血像戛然而止的乐符。
“娘!娘!你别去!你别去!”她大哭着抱住邱二娘的腰:“姐姐要我们活着!”
娘的舌头被割断,已说不出话来。
娘缓缓地抱住了她,短暂地环抱了一瞬,便放开了。
娘拍拍她的肩,淌血的嘴角微微勾起,像是在笑,眼神温和,却从未如此坚定过。
娘手指了指火光中。
没有言辞,但她一瞬间便明白了娘想做什么。
娘想陪着姐姐。
就算下黄泉,也母女相伴。
烛火点双数,四盏蜡烛分列东西南北。
在昏黄烛光连成的模糊的光影中,水光仰起头,鼻涕与眼泪糊作一团,她想笑,却没有力气抽动嘴角:“我真没用,我怎么能忘了呢?我怎么能全忘了呢?娘和姐姐拿命让我活,我却全忘光了!怎么有我这么没用的人啊!”
水光歪着头,狠狠拿手拍头,呜咽与低泣像常常鸣唱的诗,在无意识呢喃数十年后,方知其中意。
山月一把锁住妹妹的手,紧紧环抱住水光,泪水一行咬着一行快速滑落。
水光泪意朦胧伸出手:“姐姐,你长大了,是这个样子的呀”
冰冷的指尖,眷恋地一寸一寸抚过山月的眼、鼻、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