薛枭低头,那只傻狗正看着山月张嘴仰头流口水,尾巴“咚咚咚”地来回打墙,一下子就明白山月言外之意,抬起眼眸,语态平静:“他们只对你如此,对别人,与我如出一辙——毕竟我们是盟友。”
话声无波无澜,却经不起细细推敲。
但山月也无法反驳。
她只隐约觉得她那句“盟友”,像触发了薛枭的什么开关似的,原先还罩着一层纱,如今是纱也不罩了,明目张胆地袒露在外头,叫人觉得不对,也又说不清哪里不对.
追风送到地牢,四爪并用小跑回去坚守岗位。
熟人疾风早已候在地下,探出身子打灯笼,哭丧着一张脸:“夫人——”
山月浅笑颔首:“疾风。”
“您走这道——常家的被押在最里头。”
薛枭接过疾风手里的灯笼,侧身横挡在山月跟前,将腾腾闪烁的火光隔绝在身前。
山月在地牢嶙峋陡峭的石壁上看到了火光跳跃的影子,她心头却未曾涌起丝毫惊悸。
她不怕火了。
那日在秋水渡,她自滔天火势中,与水光一同活下来后,她便不再怕火了。
这个发现,叫她欣喜。
山月略抬了抬下颌,移开眼眸,压低声音:“莫责疾风过甚。”
薛枭目不转睛地在前带路:“我为何要责他?”
甬道长深又黑,拐过壁脚,又是一溜更深的甬道。
“论根子,错处在我。”薛枭沉声:“我自诩纯臣,自筑窠臼,于人上,不愿经营过多,致麾下之人参差不齐、零零散散,疾风未受过严格约束和规训,我从未以幕僚家臣之求待他、练他,他又怎能突然能干机变?”
山月步履缓慢,眼眸却不可抑制地瞥向薛枭:沉稳、果敢、自洽、强大、能够扛事——他符合她对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当权者,所有想象。
“那现在呢?放疾风至天宝观,是为育他、练他?”山月问。
薛枭行止流畅却极好地只距山月半步之遥,他侧身推开一扇沉重的铜门,声音极轻:“是。如今盟友众多、拖家带口,纯臣一路不好走通了,务必要以后事计——疾风、落风、乃至府中众人,皆要打起精神来了。”
盟友
山月抿了抿唇:她到底为什么要说“盟友”这个词!
铜门大开。
山月迅速回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