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待她说下去,周芳娘立刻仓惶抬头:“皇帝重提杜州决堤案,摆明是要拿人的,江南官场一溜烟拔了四五个萝卜,京师毫发无伤,交不到差的呀!总要有人顶缸!袁文英去顶?没有道理!赵停光?他官位太小,顶不住!难不成真叫您或是崔侯应罪?便是您倚仗从龙之功,逃脱了惩处,往后呢?一旦被那小皇帝揪住小辫子,您危矣——青凤危矣——”
靖安大长公主仍未置一词,神色讳莫如深,不知在思索什么。
她的无声,叫周芳娘不自觉嗫嚅轻言。
这厢,崔白年却径直再斟一杯茶,递给长子崔钰:“去,去敬你周姨一杯茶。”
崔钰躬身,双臂过头,低眉垂首,态度恭谨,语声清朗:“周姨,您吃茶。”
周芳娘往回瑟缩。
崔白年执意要周芳娘接茶:“你当得。
”再回头看靖安:“在小皇帝处能不能交差,倒是件小事,咱们经营多年,左右都能想出,不至于经不起风浪,”
“唯一怕的是此事拖得太久,反而牵扯出许多另外的杂事,比如‘青凤’的存在,比如前太子徐衢先的死,比如玉门关外的勾连官司——”
凡事不怕深挖,只怕顺藤摸瓜。
靖安眼风横扫崔白年:“将锅甩给常蔺来背,我们倒是脱身了,旁人该怎么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