言罢,便敛袖掩鼻,神色淡漠地背身朝后走远去——他不爱看这些个喊打喊杀的场面,叫人慑得慌。
车夫得令,埋头朝前走,步履隨意敷衍:不过是两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女人,隨手掐死,像掐死两只蚂蚁。
其中一个侍女打扮的女人“哇”的一声,嚎哭起来。
哭声尖锐,像打剎,闹得人两耳“嗡嗡”发瓮。
车夫分神看向她,率先向黄梔走去,一只手摁住黄梔的肩头,一只手卡住黄梔的脖子,尖锐的叫声戛然而止,姑娘的面部慢慢涨红,双眼鼓起像失活的鲤鱼。
“唔——”车夫一声闷哼,双目登时瞪圆!
鲤鱼面上緋红逐渐褪去,不知何时,鼻尖处多了两行飞溅的鲜血!
车夫的喉咙被蝴蝶骨刀精准无误地一刀划开!
温热的鲜血还在喷射,不可避免地散出腥味。
崔玉郎掩鼻,眉头微蹙:叫这张伯做得乾净些,他常常不懂,四周飞溅血滴,看起来一片狼藉,哪里与“乾净”相关?
崔玉郎欲张口提醒,身后却猛然传来一阵剧烈的疼痛!
只听“噗嗤”一声,深陷肩膀的那柄利器被人飞快拔出,紧跟著泛著血光的刀刃从他眼下划过,直奔他喉咙而来,他躲闪不及,刀锋恰好划破下頜至耳廓,登时连成串儿的血珠子,顺著伤口滴滴溜溜地向下砸!
崔玉郎被飞撞得踉蹌向后猛退三步,再抬眸,见三步之外,那个女子衣袂翩飞,单手持一柄刀尖滴血的骨刀,面容冷冽,一双上挑狭长的眼眸之中儘是杀意。
崔玉郎后背与下頦汩汩涌出鲜血,深入骨髓的疼痛好似催化剂般,叫他的眼中迸发骇人的狂喜!
他好似重新认识眼前之人。
“贺山月!你是贺山月!”
女子的身后,似有直衝入云霄的火光沸腾。
山月单手捏住蝴蝶骨刀,翻过刀背,露出锋芒。
黄梔早已跑远搬救兵。
今日,无论她能不能活,崔玉郎必须要死。
“你知道我的名字。”山月声音沉定。
她无法理解崔玉郎的反应。
他在喜悦什么?
但只要他有情绪,那么就可以对话,只要可以对话,就可以將时间拖久一些。
“你知道我是谁?”山月一点一点绕著路,形成半圆向左后方退去。
崔玉郎却眸色熠动,不自觉地俯身追逐山月脚步而去。
“我当然知道你是谁.我还以为不是你!”崔玉郎下頜的血跡已將衣襟浸染红透。
他埋下语声,却仍旧目光灼灼,面部几近扭曲地没头没脑一句:“大家都以为你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