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口」字中间,便是薛南府最出名的那棵老槐树。
老槐树掉光了枝叶,光秃秃的枝桠像一束盛开的骨花,硕大又隆重,只凭粗壮的干便挡住了出口与进口的视线。
水光只能透过枝桠的缝隙与低矮的飞檐,隐约看见红漆廊柱间掠过一道白毛儿长影,那影儿细长,脸正好被树杈子挡住,只能看见那抹长毛白影,走得又疾又快,跟后面有鬼在追似的。
水光再定睛一看。
可不就是有鬼追着吗?
她那缺德姐夫紧随其后,和前人的距离,被牢牢控制在三拳之内。
水光努努鼻子,哼哼唧唧地拐过廊角,正好见秋桃小心翼翼地把一套彩釉茶具精心擦拭后,目不转睛地转移至一个精美油润的红木匣子里。
水光好奇盯梢,直到秋桃走远,才跳了两步抱住姐姐胳膊,头一埋,跟水獭洗脸似的,身上沾满姐姐气息后,水光才空下来关心来人:「谁呢?穿得跟个大耗子似的,那白毛儿蹿得——我鼻子都发痒了。」
经此一面,山月对永平帝印象着实很好:温和、明白、聪明、容忍。
故而,对于妹妹骂当朝皇帝是白毛耗子,山月戳了戳水光的额角,微微责备:「谨言慎行——皇帝微服私访,用过的器具均应精心收捡,奉上供台。」
水光吃花生,花生皮黏嘴,砸吧砸吧能好点:「皇帝来了?皇帝来干啥?吃瓜子花生?」
山月想笑,但理智告诉她别笑,笑会助长水光的傻贫嘴:「刚说完谨言慎行——」
「我知道我知道。」
水光「啧」一声:「我在宫里头澡都不敢洗,就怕被发现是丫头,说话恨不能低八声!每天除了吃饭张张嘴,还能跟谁说话?噢,在师父跟前也能说道说道,噢,还有小方,噢,小蚯蚓也不是胡说八道的人,噢,吴敏虽然讨厌但也不害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