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芳娘摇头:「不曾,定了入土之时,方才立碑。」
  山月抿了抿唇,却陡然忆及薛枭接下围查大长公主府的差事后,这几日都是月落回府、日升出勤——永平帝既然选择放过靖安,已然为其身后之名盖棺定论,薛枭又何必像查犯人一样,精细查抄其府邸?
  除非,薛枭要忤逆。
  帝王肯给的身后名,权臣却不愿粉饰太平。
  山月轻轻呼出一口长气:薛枭是锚,可定航向。大家却都忘了锚定之事,如同鲸落,粉身碎骨亦不肯改弦更张。
  果然,永平九年腊月最后一日。
  靖安大长公主府所在的城东十二胡同炸了个大锅。
  围住大长公主府的高墙木板歇开了一条缝,带着沉土的白骨被拼成人的形状,安静地躺在地上,有些白骨上甚至附着这残破的、还未被蛇虫鼠蚁和时光腐蚀干净的布缕。
  白骨拼成的骷髅,小小的,有的手指骨,甚至还没有一枚腐锈的钥匙长。
  而有些残布,还勉强能看出原先的颜色与花样。
  好奇的老百姓,眯着眼睛,从缝隙往里看,当时便尖声惊叫起来:「.小五子!是我们家小五子的衣裳!小花走丢时,穿的就是这件蓝底白花的麻衣!那花儿,是她娘给她绣的!」
  这个冬天,邻近的胡同走丢了六七个幼童,大的四五岁,小的不过两三岁。
  一直找不到。
  京师丢孩子是大事,也报了官,但经手的官吏查来查去也查不到迹象,只好说是被拍花子掳走卖去了外地。
  谁曾料到,孩子一直都在京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