窗下的穆昶身躯一震。
……
穆家管家送来了穆昶要来赔罪的帖子。
梅卿讥笑道:“这动作倒是怪了,郡主不请太后提醒,他就装死呢!”
“装就装吧,来就好。”月棠把帖子放下,让她去回话给管家:“我当下没空,让他申时再来。”
穆府管家感受到了端王府对他们太傅的轻慢和羞辱,一路忿忿地回到府里复命,并添油加醋道:“小的分明看到接帖子的女史拿着入永庆殿了,郡主分明在府,她就是故意的,故意刁难太傅!”
穆昶未置可否,站片刻后挥手:“申时就申时吧,也不是什么光彩之事,入夜登门岂不是更好?”
他如今已不想与月棠因为些小事斗气,要斗,他就要有绝对的把握将她一举致死。
申时还差一刻钟,暮色笼罩了大地,穆昶乘着马车,带着满车陪礼到了端王府下。
与此同时月棠对镜梳妆。
王府只开了角门,有太监在门下等待,还有魏章,那个在生死关头一直跟随在月棠身边的侍卫。
穆昶忽略了只能从角门入内这一点,既然注定是赔笑脸来的,又值得计较什么。
只是跨进门,看到这高墙环绕的巍峨王府,他脚步却不如平日平稳。
端王府他不是没来过,但从前来时,他是亲戚,是国舅,是座上宾。如今来,他却觉得处处有故人的影子。
“郡主很快就到,太傅大人先入厅堂稍坐。”
太监一直把他引到了永庆殿,而后就与魏章一同退下了。
穆昶皱着眉头,没想到会直接被带到这里。
他压下心中异样,再看着冷冷清清的四周,又生出一丝晦气。
纵然知道定然讨不着什么款待,但被这般不遮掩地冷落,心里终究是不悦的。
自从他回京后,还没有人敢如此怠慢他,早知今日要送上门来受辱,当日又何苦夸下那海口呢?
他透过门口望着这庭院,角落里有三四个下人值守,但因为无人走动,又因为此时天色已尽黑,便显得格外清静。
穆昶握住了拳头,尽量镇定。
端茶要喝,忽听隔墙传来琴瑟之音,静听片刻,仍不见月棠前来,便不由起身,步出门槛,循声走向右首宝瓶门。
他记得这边是座书斋。
门内亦有灯火,虽不明亮,却也将残败的芭蕉树那头的一人一琴照了出来。
穆昶知道端王府除月棠外无旁人,这琴声着实悦耳,若是月棠所奏,倒不奇怪。
只是这曲子……
穆昶胸腔里好像有什么在撞击,脚步也情不自禁朝前迈去!
枯萎的芭蕉树遮挡着奏琴的人影,他脚步越发加快,几乎是小跑着去绕开这丛芭蕉。
可就在他将要到达时,琴声骤止,这人已从昏暗的琴台后站起来,于飘忽不定的光影中,拖着一袭紫色绣袍,绾着高髻,一步绕出琴台,转身直面向了他!
“青娥!”
这张脸出现得如此猝不及防,穆昶浑身皮肉紧缩,猛地打了个踉跄,也脱口喊了出来!
青娥是妹妹穆皇后的闺名,这首曲子叫《秋鸿》,是她在闺中起就喜欢的曲子。
这紫袍高髻也是她成为皇后之后常作的装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