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他们俩说到与突厥通商,肖正飞和麻子的面上都是神色复杂。
“王爷,这……万万使不得啊!”肖正飞急道。
“就是,王爷。这样不……”麻子连连摇头。
赵樽抬手制止了他们两个,若有所思地望着地图,上面用朱砂标注的边境线像一道狰狞的伤疤,横亘在苍州与突厥边境之间。
韩蕾柔声问:“你可是有什么打算?”
赵樽的喉结上下滚动,突然转身取下腰间佩剑。
他将佩剑双手捧在掌心上,剑鞘顶端缠绕的皮革已经被岁月磨得发亮,他们都看清了剑身上那两行交错的文字。
一行是弯弯曲曲的突厥文,另一行则是端正的大景楷书。
“这是……”韩蕾伸手去抚摸,但她并不认识那些字。
麻子抢先答道:“那是祈求和平的铭文。”
闻言,肖正飞心中一痛。
他别开头,看向一边,努力压制着眼中的泪意。
赵樽身边的亲卫都知道这把剑上的铭文,那是赵樽对父亲的思念,也是对那些所有战死沙场的兄弟们,英灵的告慰。
赵樽却似乎早已习惯了这种痛,他面色平静,目光像是穿过了远去的岁月,看到了那场血流成河的鏖战。
“十八岁那年,我父亲战死在突厥战场上,身中27箭。我扶着父亲的灵柩回京……”
赵樽淡淡讲述,拇指抚过那些凹凸的刻痕,金属与皮肤摩擦发出细微的沙沙声。
“这上面的和平祷词,是我跪在工部衙门三天三夜求来的。”他突然拔剑出鞘,灯光在剑刃上游走,照亮了他眼中复杂的情绪。
“我爹上战场的前一夜还在念叨,若是两国能够和平相处,何至于让边境百姓年年遭殃。但想要和平相处,唯一的办法就只有通商。”
闻言,肖正飞单膝跪地,铠甲碰撞发出铿锵之声。
“请王爷三思!老国公在天之灵若见我们与仇敌交易……”他的声音哽住了,额角青筋暴起,“末将的兄长就死在去年的朔方之战,尸骨至今还埋在突厥人的草场下!”
麻子也“咚”地一声跪下,下巴上的疤痕因激动而泛红。
“王爷。苍州百姓谁家没被突厥人害过?我娘常说,看见草原上飘来的炊烟都恨不得提刀杀过去!若王爷真要通商……”
说着,麻子猛地扯开衣襟,露出胸口狰狞的箭伤,“王爷,那您就先往这儿再捅一刀吧!”
屋内空气骤然凝固,连众人的心脏仿佛都停止了跳动。
韩蕾看见赵樽握剑的手背暴起青筋,指节因用力而发白。他忽然转身,剑尖“唰”地划过悬挂的地图,羊皮应声裂成两半。
“看看这个!”他剑指地图上标注的饥荒区域,声音里带着压抑的颤抖,“去年冬天,突厥人为什么冒险偷袭我们的粮仓?因为他们冻死的牛羊堆得比山还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