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些俘虏他本打算用来与大景谈条件,交换东关城池的。
现在,东方既明竟然用这些俘虏来反攻大景,这样的方法固然好,东明军队可降低战损,但他对东方既明这个人的为人也有了不一样的看法。
在这片大陆上,国与国之间常常有战事,但在这片大陆的历史上,却从未有哪个国家采用过如此阴险缺德的战法,就连好战的草原国家也不曾有过。
他甚至怀疑眼前这个长相妖媚的男子究竟是不是个人?
“只是什么?”东方既明挑眉,“觉得我太过残忍?”
慕容泰沉默片刻,缓缓道:“战争本就是残忍的。本将只是在想,今日我们如此对待大景俘虏,来日……若我军有人被俘……”
东方既明哈哈大笑,打断了他的话:“慕容将军多虑了!胜者王侯败者寇,待我们攻下东关,直捣大景都城,谁还敢说半个不字?”
他猛地挥手,“慕容将军传令吧!全军压上,趁敌军心神大乱之际,一举破城!”
慕容泰叹了口气,既然已成定局,他也只能下令。
战鼓声陡然变得急促而狂暴,东明帝国的精锐开始向前推进,如同缓缓合拢的铁钳,将那些可怜的俘虏夹在中间,逼向城墙。
城下,卢承允吓得浑身筛糠似的抖个不停。他艰难地抬起头,透过模糊的视线望向城头。
他看到了李建勇白的须发在风中颤抖,看到了守城士兵们脸上的挣扎与痛苦。
不知为何,看到己方将士的为难,看到自己堂堂一名元帅被敌军当做牲口驱赶,他突然激起了男儿血性,一股热血猛地涌上他的心头。
他也意识到了自己现在的处境,反正都是死,那就死得壮烈些吧!
“弟兄们!”他突然用尽全身力气高喊起来,声音撕裂却铿锵有力,“不要管我们!放箭!投石!绝不能让东明狗贼得逞!”
这番话如同在油锅中投入一滴水,顿时在俘虏中炸开。有人惊恐地看着他,有人则眼中重新燃起火焰。
“卢元帅说得对!”一个断了一条胳膊的老兵嘶声附和,“我们横竖是死,不能做大景的罪人!”
“跟他们拼了!”几个俘虏突然转身,用残缺的兵器扑向最近的东明督战队士兵。
撕心裂肺的惨叫声顿时响起,督战队的长刀毫不留情地砍翻了胆敢反抗的俘虏。
但这突如其来的反抗如同星火燎原,迅速在俘虏队伍中蔓延开来。
城头上,大景士兵看得血脉贲张,许多人已经忍不住拉满弓弦,只等元帅一声令下。
李建勇的内心正在经历着一场前所未有的煎熬。一边是城下同胞的惨状和卢承允决绝的眼神,一边是身后东关数万百姓的安危。
老元帅的目光扫过身边每一个士兵年轻而炽热的脸庞,他们都在等待他的决定。
就在这时,异变突生!
一支流矢不知从何处射来,正中卢承允肩头。他踉跄一步,却顽强地站住了,反而借此机会夺过了身旁一个督战兵的长刀。
“大景儿郎!”卢承允浑身是血,却如战神般屹立不倒,声音震彻战场,“今日我等虽死,魂归故里!尔等守的是父母妻儿,守的是大景山河!放箭!”
最后两个字如同惊雷劈开了李建勇心中的迷雾。老元帅眼中猛地迸发出决绝的光芒,那只一直颤抖的手终于稳稳地挥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