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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是现在正关在地牢里,那位大景国的李老元帅李建勇啊!”

东方既明的语气轻佻得像是在说一件玩物。

“听闻大景最重忠义气节?若是待那援军主力到来,在阵前,让他们的李老元帅对东明大军行那『牵羊礼』……慕容將军,您猜,城外那些大景援军看到他们誓死来援的统帅受此奇耻大辱,会是怎样的表情?他们的军心士气,还能剩下几分?”

东方既明的声音带著一种蛊惑般的恶意:“届时军心溃散,土崩瓦解,將军的铁骑只需一个衝锋,便能像收割麦子一样將他们尽数碾碎。这样不费吹灰之力,便可尽全功。將军以为……此计如何?”

帅府內一时寂静无声,只有火把燃烧的噼啪作响。

慕容泰的脸色变了数变,他握著刀柄的手紧了又紧。

他自己也是领兵之人,若他被敌军强迫行“牵羊礼”,那他寧愿以死谢罪。

他厌恶这种手段,极度厌恶!这玷污了军人堂堂正正对决的荣耀。但作为一名主帅,他不得不承认,东方既明的这二条计策,尤其是第二条,毒辣到了极点,却也有效到了极点。

至少,它能从根本上摧毁一支军队的战斗意志。

但想到可以减少麾下儿郎的伤亡,想到可以更快地击溃大景人最后的希望,慕容泰深吸一口气,压下心头那股强烈的不適感,目光变得冰冷而锐利。

他沉默了片刻,终於从牙缝里挤出一句话:“先用第一计,若不成……再用你的第二计。”

东方既明妖媚的脸上笑容瞬间绽放,如同毒蛇吐信,艷丽而危险:“將军英明。”

慕容泰冰冷的命令落下,帅府內的空气仿佛都凝固了。

而城外,大九对此一无所知。

夜色如墨,渐渐浸染了天际。

弯月被流动的云层时遮时露,在山坡上投下斑驳而诡譎的光影。

大九和大十伏在枯草与岩石之间,如同两只蛰伏的猎豹,全身紧绷,唯有眼睛透过望远镜,一眨不眨地锁定远方的东关城。

冰冷的金属镜筒贴著眼眶,传来一丝寒意。

视野中,东关城的轮廓在夜色里显得格外森严。

城门紧闭,高耸的城楼上火把摇曳,將巡逻士兵的身影拉长,扭曲地投射在古老的砖石上。

一些士兵歪斜地靠在垛口,像是疲惫不堪;另一些则举著火把,沿著城墙缓缓走动。

表面看去,一切似乎与一座刚刚经歷苦战、险险守住的边城应有的戒备並无二致。

然而,看得越久,越是觉得一种不协调的诡异感如同冰冷的爬虫,悄悄攀上脊背。

大十缓缓放下望远镜,喉结滚动了一下,声音压得极低,几乎融进了夜风里:“九哥,好像……不太对劲。”

身旁的大九没有立刻回应,他调整著望远镜的焦距,眉头锁死,目光如同鹰隼般锐利,不放过任何一寸城墙上的细节。

半晌,他才从牙缝里挤出一句话,气息沉稳却带著沉重的分量:“我也发现了。太静了,静得反常。小心点。”

他们二人出身北关军营,几年行伍,枕著刀弓入睡,对著烽火吃饭,守城的种种情状早已刻入骨髓。

一座刚刚击退强敌的城池,既然是险胜,这里应该是一种高度紧张后无法立刻鬆弛的、近乎神经质的警惕。而绝非眼前这般……近乎慵懒的“安然”。

那些靠在垛口的士兵,姿態过於放鬆,甚至能看到有人相互低语时肩膀微微耸动,仿佛在说笑。

巡逻的队伍步伐太过均匀,火把的光晕在他们盔甲上流转,却映不出半点面对强敌的紧张与后怕。

“可李建勇元帅的战报说,他们已是险险守住了东关城啊。”大十的声音里充满了困惑与不安,再次举起望远镜確认。

“若是『险险』守住,”大九的声音冷峻如铁,“李元帅此刻更该是枕戈待旦,令斥候四出,城防加倍森严,人人眼底都应布满血丝,岂会如此……如此作態?”

他顿了顿,补充道,“你看他们鬆散的样子,倒像是故意演给我们看的安然,绝非吃了败仗后的强撑,更不像死里逃生后的庆幸。”

大十重重地点了下头,掌心渗出细汗,在望远镜筒上留下模糊的印子:“我也是这般觉得。这鬆弛……太刻意了,像一出排演好的戏。九哥,我们怎么办?”

短暂的沉默笼罩了两人,只有夜风掠过草尖的簌簌声。

冒险靠近,或是就此退回?

情报必须確认。

大九深吸一口冰冷的空气,做出了决定。他目光扫过周围地形,最终落在一片靠近官道的土坡阴影处。

“我在那边阴影里掩护你。”大九语气果断,“你靠近城门试探。记住,任何风吹草动,哪怕只是一丝疑点,立刻找藉口撤回来。你的命比情报重要。”

“明白!”大十应道,没有丝毫犹豫。

他迅速起身,利落地解开身上那件略显破旧的大景制式皮甲,连同外衫一起脱下。他將皮甲仔细包裹在外衫內,打成了一个不小的包袱,斜挎在背上。

这样一来,他看上去便少了几分军人气息,多了几分风尘僕僕的劳碌模样。

唯有他胸前那柄黝黑修长、线条冷硬的m16突击步枪,以及腰间枪套里那把沉重的手枪,与这身打扮格格不入,透著一种奇异而危险的衝突感。

两人猫著腰,迅速而无声地潜下山坡,踏上了坚硬的官道。

月光將他们的影子拉得很长,投在布满车辙印的路面上。

越是靠近城池,空气中那股虚假的安寧感就越是浓重,让人感觉心慌。

进入m16的有效射程后,大九如同鬼魅般悄无声息地滑入道旁一处深邃的阴影里,身形瞬间与黑暗融为一体。

他稳稳端起步枪,枪口微抬,透过准星,牢牢罩著远处城楼上每一个可能对大十產生威胁的身影。

大十则独自一人,继续沿著官道向前走去。

他的心跳如擂鼓,重重敲在胸腔里,但步伐却努力维持著一种寻常百姓的节奏。

靴底摩擦著地面上的碎石子,发出沙沙的轻响,在这万籟俱寂的夜里显得格外清晰。

终於,他踏入了城楼上火把光芒所能波及的边缘地带。光线昏暗摇曳,勉强能照亮他身前几步的范围。

“站住!什么人?!”

一声突兀的、带著刻意拔高腔调的大喝,如同冰冷的鞭子,骤然从城头劈下,撕裂了夜的寂静。

大十像是被嚇了一跳,浑身猛地一颤,迅速停下脚步。

他脸上几乎是本能地堆迭起一种底层小人物特有的、谦卑又带著点惶恐的笑容。

他仰起头,朝著城墙上模糊的人影高声回道:“军爷!小的是这东关城里的人啊!”

城墙上沉默了片刻,似乎有人在打量他。

过了一会儿,那个声音再次响起,带著公事公办的盘问腔调:“城门早已关闭,为何这么晚才要入城?”

“回军爷的话,”大十弯著腰,语气更加討好,“小的是在城外赵家屯做短工的,方才收工不久,就听说家里老母病得厉害,心里著急,这才连夜赶回来,想看看老娘啊!”

他一边说,一边下意识地用手护了护胸前掛著的m16和背上鼓鼓囊囊的包袱。

城墙上的人似乎对他的孝心並不感兴趣,只是声音冷硬地追问:“你背的是什么?”

“是被褥,军爷,都是干活时用的铺盖捲儿,破破烂烂的,不值几个钱。”大十赶忙解释,姿態放得极低。

城墙上再次陷入了短暂的沉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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