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巧儿!”秦嫣然见状,嚇得魂飞魄散,哭喊著扑上前去,手忙脚乱地想將她扶起来,泪水不爭气的滚出眼眶,滚落在满是尘土的衣襟上。
赵巧儿只觉得又痛又委屈,悲从中来,也顾不得体面,就著跌倒的姿势,仰起头对著那紧闭的府门和冷漠的兵士哭喊。
“这……这是我们的宅子!你们凭什么將我们赶出来?还有没有王法了!”她越说越激动,试图用那虚无縹緲的身份给自己增添一丝底气,“我兄长……我兄长他如今是陛下了!我便是公主!你们这些狗奴才,竟敢如此对待当朝公主,该当何罪!”
秦嫣然也在一旁抽噎著帮腔:“就是!我女儿是公主,你们不能这样!”
见她们还看不清现实,麻子撇了撇嘴,双手抱胸,倨傲地站在台阶之上,只是从鼻子里发出一声冷哼,满脸的鄙夷与不屑。
他斜睨著底下狼狈不堪的母女俩,嗤笑道:“公主?呵!你们就惜福吧!陛下若不是念及与你们那点子微末的血脉亲情,心存一丝仁念,岂会容你们在府里多住这一夜,还允你们收拾这些细软?早在昨日事发之时,就该將你们直接撵出去了!你们自己干下的好事,自己心里难道没个数吗?”
说到这里,麻子的声音陡然转厉,“谋害王妃——不,如今该称皇后娘娘了!这可是诛九族的大罪!陛下开恩,饶你们性命,只將你们驱逐,已是天大的恩典!竟还敢在此胡言乱语,自称公主?真是滑天下之大稽!快走!再磨蹭,休怪我等不客气!这里马上便有户部的大人们前来清点查收。你们若再不知悔改、为非作歹,陛下有令,定斩不饶!”
赵巧儿被这番连削带打的话噎得面色发白,但她仍然不甘心地喊著:“我要见陛下!我要当面问问他,为何如此对待亲妹妹……”
然而,麻子已不再理会她的哭嚎,逕自指挥著手下兵士,將盖著鲜红大印的封条,交叉贴在了那两扇曾经显赫无比的大门上。
隨即麻子带著人扬长而去,只留下母女二人对著那冰冷的封条和空荡荡的府门。
最终,赵巧儿心心念念的公主名份非但成了镜水月,母女俩反而因新帝赵樽要带头做榜样,將这逍遥王府充公而落得个无家可归。
母女俩彻底赶出了这片繁华之地,她们互相搀扶著,肩上挎著的是那仿佛逃难人才有的寒酸包袱,步履维艰地向前挪动。
她们脸上写满了茫然与无措,望著眼前车水马龙、熙熙攘攘的街道,却不知该去往何处。
秦嫣然思忖良久,怯生生地提议道:“巧儿,咱们现在能去哪儿?要不……咱们去投靠林老爷吧?或者,去找他帮帮忙?他总不会见死不救……”
秦嫣然嘴里的“林老爷”,自然是指的林记布行的林远山。
赵巧儿闻言,脸上立刻浮现出强烈的抗拒与难堪。
她猛地摇头:“不去!我早已被他休弃,还有什么脸面去求他?再说了,他如今……他定然不会帮我们的。”
想起自己如今的落魄和被休的耻辱,赵巧儿实在无法踏出那一步。
秦嫣然却不肯放弃,继续劝说道:“巧儿,话可不能这么说。一日夫妻百日恩,虽然你们如今不是夫妻了,可我们母女落难至此,就算他不愿收留咱们,让他给些盘缠总归是可行的吧?他如今是锦绣坊的掌柜,一点儿的盘缠对他来说不算什么……”
赵巧儿抹不下那个面子,內心挣扎了许久,可看著她娘那殷切又惶恐的眼神,再想想前途未卜的困境,终究还是嘆了口气。
她估摸著这个时辰,林远山多半不在家里,而是在东市的锦绣坊打理生意,便咬了咬牙,便带著秦嫣然,厚著脸皮朝锦绣坊的方向走去。
如今的锦绣坊,生意颇为红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