崔院判吓得老脸煞白,冷汗涔涔而下,但还是强撑着颤巍巍地再次开口。
“陛下息怒……陛下息怒啊!娘娘脉象确实……无异。老臣斗胆,恳请陛下告知事发经过,或许……或许娘娘是受了什么内伤,或者……中了奇毒?”
“弩箭!”赵樽几乎是咬着牙吐出这两个字,“朕看到一支弩箭射向皇后……”他顿了顿,回忆起当时的情景,语气带着一丝不确定,“但……皇后亲口对朕说她没事。朕也查看了,她身上……并无箭伤。”
“没射中?”崔院判下意识地重复了一句。
就是这简单的三个字,如同一点火星,似乎骤然点亮了赵樽混乱脑海中的某个角落!
他眸子猛地一闪,一道锐利的光芒划过!
是了!没射中!当时情况危急,他所有的注意力都在韩蕾是否受伤上。韩蕾亲口说没事,他粗略查看也确实没看到血迹伤口,便信了!可那弩箭来势汹汹,距离如此之近,怎么可能轻易落空?除非……
一个被他忽略的细节瞬间浮现,韩蕾胸前那枚他亲手为她戴上的环形玉佩——“锁情扣”!
关心则乱,极度的恐慌让他失去了往日的冷静与缜密!在马车上,他只顾着确认她是否有外伤,感受她越来越微弱的气息,竟完全没有想到去检查那枚可能挡下致命一击的玉佩!
“出去!”赵樽猛地厉声喝道,“所有人,都给朕到外面候着!没有朕的吩咐,谁也不准进来!”
御医们如蒙大赦,连滚爬爬地退出了内室,并贴心地将殿门掩上。
殿内瞬间只剩下赵樽与昏迷的韩蕾。赵樽快步回到床边,深吸一口气,努力让自己的手不再颤抖,然后,极其轻柔地解开了韩蕾衣襟的盘扣。
一层层衣裙被小心褪开,露出里面素色的中衣,以及……一片白皙细腻的肌肤。
果然,在那本应是最可能被弩箭射中的心口位置,肌肤光洁如玉,没有任何伤痕,只在脖颈处有一条红色挂绳。
锁情扣滑到了颈后,赵樽拖动挂绳,环形的玉佩却只剩下小半截残片,孤零零地挂在红色的挂绳上,另外一大半,不知所踪。
赵樽的心跳几乎在这一刻停止!
弩箭确实射中了韩蕾!是这枚看似不起眼的“锁情扣”,在关键时刻为韩蕾挡下了那支夺命之箭!
赵樽松了口气,可劫后余生的庆幸只持续了一瞬,便又被更大的恐慌所淹没。
既然箭矢被挡下,韩蕾并未受伤,为何会昏迷不醒?而且脉象平和却气息渐弱?这完全不合常理!要说韩蕾受到惊吓,那是必然的,可惊吓不至于会气息渐弱,浑身冰凉。
唯一的变数,就是这枚碎掉的“锁情扣”!
想到此,赵樽的背脊瞬间窜上一股寒意,直冲头顶,让他四肢都有些发凉。
因为他比任何人都清楚,韩蕾的来历特殊——她并非这个世界的人,而是从异世穿越而来。
虽然“锁情扣”是他后来才送给韩蕾的,目的是让他们的感情得到加持。后来,韩蕾也确实为他停留,嫁与他为妻,生儿育女,成为了大景的皇后。
可一旦涉及到这种无法用常理解释的诡异情况,他就不由自主地将这一切与韩蕾的穿越、与这枚来历神秘的玉佩联系起来!
难道……这锁情扣不仅仅是定情信物?它的碎裂,会带来什么不可预知的后果?会……带走她吗?
赵樽越想越心惊,越想越没底。
赵樽俯下身,手指颤抖地伸到韩蕾的鼻下,探视着她的鼻息,那里的感觉微弱得几不可查。
“丫头……丫头你别吓我……别吓我……”
赵樽喃喃,声音低哑得几乎破碎,带着无尽的恐惧与哀求。他整个心中都只剩下害怕。
此刻,他不是那个执掌天下、杀伐果断的帝王,只是一个害怕失去挚爱的普通男人。
他强压下心头的惊涛骇浪,深吸一口气,强迫自己冷静下来。
“紫檀、金桔,你们俩进来。”他扬声唤来韩蕾的两个贴身丫鬟。
两个丫鬟满脸担忧地推门进来,赵樽吩咐:“取一套皇后干净的寝衣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