恍惚间,他脑子里不自然的浮现出在北关山坳里韩蕾救下他时的场景。他突然颤了一下,才猛然想起两年前的今日,刚好是他与韩蕾相识的日子。
刚好两年!
难道,他用锁情扣与韩蕾加持的缘分就只有短短两年?
两年,这算哪门子的缘分?
不,他不信!
想到此,他仿佛觉得自己又有了期盼的目标。
他深深的吸了口气,直起腰大步走向前殿,背影挺拔如松。若非那过分苍白的脸色和眼底深处尚未完全散去的猩红,几乎让人以为,刚才那痛失挚爱、几近崩溃的一幕从未发生。
御书房内,气氛凝重得能滴出水来。
华天佑和李嫂跪在冰凉的金砖地上,内心充满了惶恐与自责。
他们只知道皇后娘娘在纺织厂遇刺,陛下震怒,却还不知道就在方才,未央宫已然发生了天塌地陷的变故。
“陛下,”华天佑以头触地,声音沉痛,“臣有负圣恩,管理不善,竟让刺客混入厂中,惊扰凤驾,罪该万死!请陛下降罪!”
李嫂也伏在地上,哽咽道:“民妇有罪,是民妇核查不严,才让那包藏祸心的贼子混了进来,害得娘娘受惊……民妇万死难辞其咎!”
他们以为,等待他们的将是帝王滔天的怒火,甚至,可能是立刻拖出去斩立决的结局。
然而,御案后的赵樽,只是半垂着眼眸,目光落在虚空中的某一点,手指无意识地摩挲着拇指上的玉扳指。
听了他们的请罪,他脸上没有任何波澜,甚至连眼皮都未曾抬一下,那模样平静得令人心生惶恐。
赵樽知道他们俩不是有意要害韩蕾,如果要害,在苍州的时候,他们有足够多的机会。况且,若韩蕾的离去,是应了锁情扣里面那张纸条上的天机。那即便不是在纺织厂遇刺,锁情扣也会有其他的方式让韩蕾离去。
过了好一会儿,就在华天佑和李嫂的心几乎要沉到谷底时,赵樽才缓缓开口,声音平直得没有一丝起伏:“你们都起来吧!这不怪你们。”
两人皆是一愣,几乎以为自己听错了。
华天佑抬起头,急切道:“陛下,此事皆因臣等疏忽所致,若非我们大意,未能严查每一个女工的来历身份,绝不会让刺客有可乘之机!臣等罪有应得,请陛下……”
“现在说这些,已经没有意义了。”赵樽打断了他,声音依旧平淡,却带着一种仿佛看透一切的漠然,还有一种深不见底的疲惫。
华天佑不解,怎么会没有意义?若是他们更仔细些,悲剧或许就能避免。
他张了张嘴,还想再请罪:“陛下,若是臣等……”
赵樽木然地摇了摇头,抬起眼眸,那空洞的目光终于落在了他们身上,一字一句,清晰无比地说道:“皇后,已经薨逝了。”
这一言,如同一道惊雷在二人头顶炸响!
华天佑和李嫂瞬间僵在原地,脸色“唰”地一下变得惨白。
薨……逝了?
那个笑容甜美,带着他们改良织机,开办工厂,一心为百姓谋生计的皇后娘娘……就这么……没了?而陛下竟然说,这不怪他们?
巨大的震惊和随之而来的灭顶般的愧疚感,如同海啸般将他们俩淹没。
华天佑身体晃了晃,几乎瘫软在地,李嫂更是直接瘫跪下去,泣不成声。
“臣……臣罪该万死!罪该万死啊!”华天佑重重磕头,额角瞬间一片青紫,“是臣害死了皇后娘娘!臣万死难赎其罪!”
李嫂也哭道:“民妇有罪!民妇对不起娘娘的信任啊!”
“纺织厂那边,”赵樽似乎没有看到他们的崩溃,依旧用那种平静到诡异的语气陈述着:“禁军已经接管,正在严查每个人的身份背景,是么?”
“是!”华天佑流着泪重重点头,“我们入宫时,禁军已经在严查。”
李嫂泪眼朦胧,闻言猛地想起一事,急忙回道:“陛……陛下,民妇想起来了,和那个行刺的瘸子女工一起来的,还有一个人!名字叫赵巧儿!她们一个腿有残疾,一个……一个手有些不便,当时是一起被招进来的!”
“赵巧儿?”
御座之上,赵樽半垂的眸子骤然抬起,那里面不再是空洞的死寂,而是瞬间凝结成实质的冰寒与杀意!仿佛沉睡的凶兽终于睁开了猩红的双眼。
长乐郡主!赵巧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