御书房外瞬间炸开了锅!哭嚎声、求饶声、磕头声混杂成一片,如同人间炼狱。
“陛下开恩啊!奴才再也不敢了!”
“太后!太后救命啊!”
“陛下,饶了奴婢吧……”
行刑太监已经抓住了那个胖太监张公公,粗暴地捏开他的嘴巴,冰冷的铁剪探入。张公公目眦欲裂,发出“嗬嗬”的绝望嘶鸣。
其他宫人见状,更是魂飞魄散,挣扎着,哀嚎着,场面混乱不堪。
赵樽面无表情地看着这一切,胸中的暴怒如同岩浆奔涌,唯有如此酷烈的惩罚,才能稍解他心头之恨。
赵樽只觉得这些人的污言秽语,玷污了他心中最圣洁的净土,伤害了他和韩蕾的骨肉……
就在那铁剪即将合拢的千钧一发之际,赵樽眼角的余光,瞥见了御书房内一角。
那里,放着一张软榻,榻上铺着柔软的锦被——那是他有时批阅奏折疲惫时,会小憩片刻的地方,而更多的时候,他会觉得,韩蕾仿佛就坐在榻边,甜美的含笑看着他。
忽然间,一个清晰的身影撞入他的脑海。
是他的丫头,韩蕾。
不是如今长眠不醒、容颜未改的她,而是当年那个穿着运动服,看着他处置下人时,微微蹙眉的她。
她说过:“樽哥,权势地位是好东西,但滥杀无辜,与暴君何异?我不喜欢看你那样。”
她不喜欢。
记得那次,丫头怀着孕偷偷跑出王府去忙碌,他迁怒责罚了王府里的下人,丫头数落抱怨了他,他睡了好几天地铺。而那次,他还只是杖责了下人,而这次若是要剪舌……
丫头若在此,定会用那双清亮的眼睛不赞同地看着他,或许还会因此永远都不愿醒来,永远不搭理他了。
他所有的冷酷,所有的狠戾,在她的原则和善良面前,总是会土崩瓦解。
他怎能……让她生气?
哪怕她沉睡着,他也绝不能做出让她不高兴的事情。若她醒来,得知他因为她而剪了这数十宫人的舌头,她该多么失望,多么难过?
“停!”
一声断喝,如同惊雷,炸响在混乱的广场上。
所有动作瞬间停滞。行刑太监的动作僵在半空,哀嚎的宫人也像是被扼住了喉咙,难以置信地抬头望向台阶上的帝王。
李忠心愕然看向赵樽:“陛下?”
赵樽闭了闭眼,再睁开时,眼底的暴怒已被一种深沉的痛楚与克制取代。
他深吸一口气,声音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沙哑:“……放下。”
行刑太监迟疑地松开手,张公公如同烂泥般瘫倒在地,劫后余生地大口喘息,涕泪横流。
赵樽的目光缓缓扫过底下那些惊恐万状的脸,沉声道:“皇后仁善,若知朕因她而施此酷刑,必会不喜。”他的声音不高,却带着一种沉重的力量,敲在每个人的心上,“朕,不愿皇后有丝毫不悦。”
一众宫人以为没事了,都松了一口气,可赵樽只是顿了顿,命令道:“但剪舌可免,杖责难道。李忠心,将这些人全部拉下去,杖责二十。张德全和翠儿杖责完后逐出宫廷,发配皇陵服役!往后宫中再有人敢妄议皇后,散布流言蜚语,无论何人,立斩不赦!”
从剪舌到杖责逐出,已是天大的恩典。宫人们此刻哪里还敢有怨言,纷纷磕头谢恩,声音颤抖,带着哭腔。
“谢陛下开恩!谢陛下开恩!”
“谢皇后娘娘恩德!”
很快,侍卫们上前,将这群面如死灰的宫人拖了下去。广场上恢复了空旷,只留下方才混乱的痕迹和空气中若有若无的腥臊气。
阳光依旧明媚,却仿佛驱不散那片刻前笼罩在此地的血腥与恐怖。
赵樽转身走回御书房。他的背影在阳光下显得异常挺拔,却也透着一股难以言说的孤寂与疲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