未央宫的冰室里,韩蕾容颜依旧,仿佛只是熟睡,可他伸出的手,只能触到刺骨的寒。
他试遍了天下奇药,访尽了世间能人异士,甚至动用过一些禁忌的巫蛊之术,最终都归于徒劳。
他累了!
不是帝王的操劳,而是灵魂被漫长等待煎熬殆尽的疲惫。
他也等不及了!
他给自己订下的五年之期已到,这五年,他将大景打理昌盛交到儿子手中,他也没什么好遗憾的了。唯一遗憾的就是挚爱离他而去。
既然韩蕾不来找他,那他就去找韩蕾。
这生辰宴,是他能为这个帝国,为这些跟随他、关心他的人,做的最后一件事。
一场盛大的、体面的告别。
宴席散后,他便将回到未央宫,那里,除了冰棺,还早已备好了一壶精心调配的毒酒。
无色无味,入口封喉。
他要去寻他的丫头了。黄泉路远,他怕她一个人孤单。
台上的戏正唱到高潮,锣鼓铿锵,花旦的嗓音清越激扬。
赵樽微笑着,又饮下一杯酒,目光掠过亭台水榭,掠过欢声笑语的人群,最终投向未央宫的方向,那片他即将奔赴的、永恒的宁静。
或者说,那是他以为的永恒。
而与此同时,另一个时空。
韩蕾从一场混乱不堪的梦境中挣扎着醒来,猛地从狭窄的单人床上坐起,胸口剧烈起伏,额头上布满冷汗。
窗外,是城市清晨特有的灰白光线,透过没有拉严的窗帘缝隙,切割在她憔悴不堪的脸上。
空气中弥漫着老旧出租屋特有的、混合着尘埃的气味。
电脑屏幕还亮着,上面密密麻麻打开的网页,全是关于穿越、时空隧道、平行宇宙之类的荒诞搜索记录。
又是这样。
失望,如同冰冷的潮水,瞬间淹没韩蕾刚从梦境余温中脱离出来的心脏。
每一次从有赵樽、有星衡、有月瑶的梦境中醒来,面对这冰冷现实的落差,对韩蕾来说都像是一场凌迟。
她抬手,用力揉了揉干涩发胀的眼睛,指尖触到的是一片冰凉。
她低头,看向自己胸前。
那里贴身挂着的玉佩是她用掉了所有的积蓄才换来的。
然而,有了这枚玉佩,她依然没能穿越。希望一次又一次落空,玉佩贴身戴了数月,除了偶尔会做一些格外清晰的、关于大景朝的梦之外,并未带来任何实质性的“惊喜”。
她戴着它,一次又一次回到当初她开车冲出山路、意外穿越的那个地点。
她在那个荒僻的弯道徘徊,在雷雨夜里站立,尝试过书上写的、网上传的各种稀奇古怪的方法,甚至还对着流星许愿。
无一例外,全部失败。
她依然被困在这个没有赵樽、没有她的孩子们、没有她真正归属的现代世界里。
“难道……光有玉佩还不够?”她喃喃自语,声音沙哑。
黑眼圈浓重地盘踞在她的眼周,整个人都快瘦脱了形,宽大的睡衣空荡荡地挂在身上,仿佛一阵风就能吹走。
一种深刻的无力感攫住了她,“难道还需要一个契机?一个特定的时间?或是一个……媒介?”
就在唉声叹气,被绝望的情绪啃噬,几乎要将手中玉佩捏碎之时,窗外传来一个清脆又带着急切的女声。
“韩蕾!韩蕾!你在家吗?开门!”
是罗敏。
韩蕾从特战队离开后,因为精神状态不佳和一心寻找回去的方法,与过去的战友联系渐少,独自租住在这里。只有大学同学罗敏,因为住得不远,又性子热络,还时常来看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