傅宣道:“去看一看这宅邸,选个心仪的院子住下。”
“你站住!”弘农公主嚯的起身,瞪眼看他,“伱就由着他这么胡作非为?你听听他刚才说的话,哪有一点儿身为儿子的尊敬,在父母面前都我啊,我啊的,这些年不仅没有长进,反而越发不堪起来……”
傅宣一句话打断她,“你觉得他像我们的儿子吗?”
弘农公主愣住,片刻后瞪大眼睛问:“你是说……”他是假冒的?
话还未问出口,傅宣已经叹息道:“当年你一心护国,他赌气回洛阳,当时他或许就与你一样做出了选择。”
“阿父说,他一路艰险,从长安到洛阳,不过两三天的行程,他愣是走了大半年,中间为了避开流民军和乱兵,他还绕到了平阳一带,最后回到洛阳,在进城门时还遭遇流民军冲击城门,差点命丧当场。”
“虽然保住了性命,但他也失语很长一段时间,”傅宣道:“我不知道那孩子是做了怎样的决定,但从他离开我们的那一天算,到现在近五年的时间里,他没有一封信联系我们便可知他的态度。这么长的时间,爱意可以变淡,怨愤和恨意也可以,今日看,他对我们并无恨意,但也没有爱意了,倒是有淡淡的愧疚,你觉得这丝愧疚是什么?”
弘农公主脸色苍白,没有说话。
傅宣道:“是对生恩的愧疚吧?”
他摇了摇头,失笑道:“这孩子还是太端庄了,他能来到这个世界是对这个世界的馈赠,不过是借由我们的身体来而已,这些年我们只给予他痛苦,少有能让他开颜的时候,他实在不必愧疚。”
“受生育之苦的又不是你,经历九死一生生下他的也不是你,你当然可以这么说,”弘农公主盯着他的眼中似乎盛着火焰,但她压住了,只是咬牙切齿的道:“你少与我论道,他是我生下来的,那就永远是我的儿子!”
傅宣与她理念不和,干脆不辩解,自己先走了。
弘农公主站在正堂中运气,任慧上前扶住她,低声问道:“可要重新整理一番正院?”
弘农公主没说话,只是走到正院去看。
正院也很简陋,院子里只有三棵略显干枯的梅树,上面结了一些苞,屋檐下两侧挂了红灯笼,窗棂和墙壁上贴满了喜字,弘农公主一怔,连婚房都如此布置,这是穷困到了什么地步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