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婉却摇头道:“不碍事,这个时候,也没时间慢慢疗养。一时半会,也出不了事。”
说罢,目光又看向李为舟,与其他人一般。
太年轻了……
身形清瘦,既没有灵元境修士外放的灵力威压,也没有其他六宗掌门身上那种深不可测的沉凝。
连气息都淡得像青木峰的薄雾。
若不是田茹亲口说他是掌门,任谁都会以为是哪个刚入门的内门弟子。
雷千绝下意识探出神识扫过,指尖却微微一顿。
感应到的灵力波动极浅,甚至带着些生涩的滞涩,分明只有灵动九重的修为。
这个境界,在玄雷剑宗只能算弟子中的翘楚。
可这样一个人,竟执掌了曾经的北灵域第一大宗?
简直胡闹!
凌虚子拂尘上的银丝轻轻颤动,他也有些,无言以对。
难道,要将希望寄托在此人身上?
即便他能执掌五行大阵,可是……才这点修为。
李庆鸿的七星剑微微嗡鸣,像是在质疑这荒诞的现实。
他瞥了眼身边的弟子,见那几个年轻弟子正按捺不住地窃窃私语,眼神里满是“就这”的轻视,忍不住皱紧了眉。
苏婉的目光却在李为舟的眼底多停了一瞬。
他的眼神依旧很静,静得不像个只有灵动九重的年轻人。
面对六宗长老的打量,既没有局促,也没有刻意展露什么,只像在看灵田的稻穗般淡然。那双眼眸深处,似乎藏着些与年龄不符的沉凝,像被晨露洗过的青石板,看着干净,实则磨得极硬。
“灵动期的掌门……”
有个年轻弟子也不知是没忍住还是故意的,低呼出声,被身边的长辈狠狠瞪了一眼才噤声。
可那声低呼,却像颗石子投进众人心里,漾开一圈圈涟漪。
李为舟仿佛没察觉周遭的暗流,只对着石亭做了个“请”的手势,声音依旧平淡:“茶快凉了。”
风穿过青木峰的灵田,卷着灵米的清香掠过众人鼻尖。
没人再说话,可看向李为舟的眼神里,却多了些说不清道不明的探究。
这五行宗的新掌门,实在太不像个掌门了。
石亭里的云雾茶还在漫着热气,雷千绝突然抬手,惊雷剑“噌”地出鞘半寸,紫金色的雷光在剑刃上窜了窜,映得他眼底一片厉色。
“李掌门。”
他声音里仍旧是霸道蛮横,虽口称掌门,却毫无对七宗掌门的敬意,或自恃辈分高,甩脸子道:“茶就不喝了。我等今日来,不是为歇脚,是为见陶掌门。”
李为舟端着茶杯的手顿都未顿一下,也未抬眼,只是淡淡说道:“五行宗之所以封山,便是因为家师闭关参悟大道,已到了至关紧要的时候。便是天地倾覆,也不见外客。”
他放下茶杯,声音依旧平稳,却又多了层疏离,抬眼看向雷千绝,一字一句道:“听清楚了么?”
“天地倾覆?”
雷千绝猛地将剑拍在石桌上,剑刃震颤的嗡鸣,咆哮道:“晴水城已破!罪族老鬼蕴藏滔天阴谋,更是勾结魔族,豢养冰螭以求为祸苍生,这算不算天地倾覆?”
他豁然起身往前一步,气势凌人道:“李掌门年纪轻,不是我灵界中人,还没见过罪族为祸的模样。他们不是魔族,不抢灵脉,不夺法宝,只吞人血肉,吸人灵元,只蚀魂魄!被他们染过的地脉,百年内长不出一根灵草。被他们碰过的修士,连轮回的机会都没有!还有什么,是天翻地覆的?”
凌虚子拂尘一甩,银丝扫过雷千绝的剑刃,将那躁动的雷光压下去几分,语气却比剑刃更冷,淡淡道:“雷长老说得急了些,却没说错。罪族老鬼是灵神后期,手里握着万千修士的残魂。而且这一次他们所谋甚大,果真让他们得逞,整个北灵域都将沦为罪土,五行宗也绝无幸免之理。”
他盯着李为舟,沉声道:“我们不是来求五行宗帮忙,是来提醒你们。”
李庆鸿的七星剑匣突然“咔哒”轻响,一道剑光窜出,在亭中绕了一圈,将罪族老鬼的气息凝成一道虚影。那虚影周身缠绕着青黑丝,手里攥着修士的魂魄,正是晴水城被攻破时的惨状。
苏婉望着那道虚影,湖蓝宫装下的手指死死攥着裙摆。
然而,李为舟依旧不为所动,轻声道:“是惨啊。五行宗怎会不知惨字怎写?当年在魔窟,五行宗以一宗之力镇魔祸,三百真传子弟,只活下来十七人,为北灵域挣得百年安宁。便是我宗门开山祖师,亦是以一人之力,镇压五大魔尊。他老人家一人坐化,为北灵域换来千年平和的时光。五行宗,又怎会不知危难呢?”
“李掌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