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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好处嘛,也确实像张潮说的,奖项多了赞助商,经费更充裕,到时候颁奖典礼也能办得更体面一些;另外就是每个人都有了一台这新鲜玩意儿,体验还是很不错的。

既然张潮出了大力,那王蒙也没了理由留他,只能放他回去。

张潮这才歇了一口气。

别看他最近几个月就写了两个短篇小说,但是耗费的精力却完全不比一部中篇甚至长篇少。

很多人可能以为短篇小说就是长篇小说的缩略版本,或者长篇小说是短篇小说的扩展版本,这种认识是完全错误的。

这两者的区别不仅仅是篇幅的差异,内在的创作机理也是迥然不同的。

从信息密度来说,短篇小说远胜长篇,对自己严苛的创作者如莫泊桑,简直容不得一词一句的浪费。福克纳的《献给爱米丽的一朵玫瑰》,手稿仅有15页,却要浓缩爱米丽四十年的悲情人生。

于是他通过房屋衰败、灰尘积累、银器氧化等细节,将时间具象化为可触摸的实体。

而契诃夫的《苦恼》则展示了另一种浓缩的艺术——马车夫四次向人倾诉丧子之痛,每次遭遇不同的冷漠反应。这种螺旋递进的结构,在重复中积累情感势能,最终爆发出作为一个人类,却只能向马匹倾诉的荒诞悲怆。

优秀的短篇的结构美学要求每个叙事单元都承担多重功能,如同精密钟表的齿轮,相互咬合推动故事走向必然的终局。

而长篇的“容错空间”则要大得多。在至少十多万字的文字空间内,作者不免有所懈怠,哪怕强如托尔斯泰,也有一些不尽如人意的章节。

很少有小说家能同时在不同的篇幅中都游刃有余。好的短篇作者由于强迫症般的文字洁癖,往往面对长篇时束手。

鲁迅一生就未曾留下任何长篇作品——虽然他有过一些大篇幅的写作计划——大概就是他的文字洁癖作祟的缘故。

除了发在香港报纸上的一篇游戏之作,张潮过往的小说最短的也有大几万字,属于中篇范畴,而且数量很少,所以这次写出两个短篇可谓心力交瘁。

不过他也格外兴奋,只想要把这个系列继续写下去。

他有一种预感,如果能将这计划中的十七篇小说写完,他的创作能力会再上一个新的台阶!

不过无论是《最后一课》还是《一个陌生女人的来信》,都有些太过于沉重了。

读者们总说张潮“把悲伤留给读者,把钞票留给自己”,但作为第一个沉浸在故事中的人,他其实是“受伤”最重的一个。

在写作《最后一课》的时候,张潮不止一次从上一世的噩梦中惊醒。

醒来以后他总要上几分钟时间来确认自己人在哪里,以及处于哪个时代——有时直到看见比当初自己租的整间房都大的卫生间,他才能回过神来。

而在写《一个陌生女人来信的时候》,前世关于“卖肾买手机”“三和大神”“逼儿捐骨髓”的记忆又不断冲刷着他的精神防线。

一方面他的内心充满了对笔下人物无法抑制的同情,另一方面又要压抑这种情感,尽量让笔调显得冷峻而现实。

所以在构思第三篇小说的时候,张潮决定放自己、也放读者一马,写一篇基调开朗、欢乐的小说,而小说的标题同样取材自过往那些短篇名作。

只是这一次,张潮想要从中国小说中取材了……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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