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过红玉郡主顿了顿,又解释道:“只是,当初天吴老魔为防我脱离掌控,早就用邪术抽取了我的一缕分魂,以秘宝封存在这皇宫深处。或许是神魂同源的牵引,当真正的红玉郡主魂飞魄散之时,她临死前所有的记忆都涌入了我的脑海。因此,我才认得道长。”
陈业瞳孔一缩,颇为震惊。
“分魂?!凡人魂魄残缺,就算不变成疯子,也是离死不远。你这一缕分魂,又是如何能重生为人的?”
魔门手段千奇百怪,专攻魂魄的秘术更是数不胜数。但凡人的神魂实在太过脆弱,强行抽取分魂,非死即伤。红玉郡主明明可以活下来,却生出死志,或许也跟灵魂残缺相关,是天吴老魔將她某部分意念抽出,好让红玉郡主不敢反抗。
只是散修的手段怕是不够细致,红玉郡主最终还是选择与这老魔头同归於尽。
正因为这天吴老魔是个散修,连夺舍之法都是残缺不全,所以他绝无可能將一缕残魂重新塑造成一个活生生的人。
除非……
不等红玉郡主回答,陈业便再次开口道:“是魂尊。他发现了你这一缕分魂,是他让你重生为人。”
天吴老魔做不到,但那身负八九玄功、又精通万般魔道秘术的魂尊却可以做到。
魔门有“杀生养魂”的邪法,重新培育这缕分魂不难。
八九玄功修炼到高深境界,更能滴血重生,只需要分化些许血肉,为一缕残魂重塑一具完美的肉身並非难事。
至於时间,魂尊还有光阴箭这门神通,让一缕残魂在短时间內长大,更是轻而易举。
听到“魂尊”二字,红玉郡主身体不可抑制地颤抖了一下,但她还是努力平静地对陈业说:“道长猜得没错。这一切,都是我的造化……”
陈业收敛起气息,静下心来,听她诉说这段离奇的过往。
事情的经过,与陈业所料大差不差。
崔县事了,红玉郡主生不见人、死不见尸。龙顏大怒的皇帝迁怒於宫人,一时间,皇城地底的裂隙中扔下去许多尸骸,这异常的情况便惊动了当时还盘踞於地底的魂尊。
他派出手下魔修稍一探查,便顺藤摸瓜,找到了天吴老魔藏在宫中的诸多遗物。堂堂魔门尊主,自然看不上那些不入流的零碎。但就在其中,他意外发现了那一缕被封存的分魂。
或许是一时兴起,又或许是觉得这枚棋子还有利用价值,魂尊便了些手段,以秘法滋养这缕残魂,並为她重塑了肉身。
於是,仅仅在失踪数日之后,本该死去的“红玉郡主”,便完好无损地自己回来了。
她按照魂尊的授意,编造了一个被崔县县令构陷迫害,九死一生才逃回京城的故事。
暴怒的皇帝深信不疑,当即下旨,给那早已死去的崔县县令追加了诛灭九族的惩罚。
而“重生”的红玉郡主,则以受惊过度为由,深居简出,开始在这深宫之中,扮演起一个低调而全新的角色。
因为她继承了本体的全部记忆,所以,根本无人怀疑她的身份。
陈业不得不感慨命运的神奇,心中五味杂陈。眼前之人,既是故人的延续,又是仇敌的造物;既是受害者,又是帮凶。
这般复杂的身份,让他一时也不知该如何应对。
陈业正准备继续追问魂尊的真正计划,但红玉郡主却焦急地说:“陈道长!我知道你心怀正义,但今时不同往日。当初的我,不过是凡尘俗女,不知修行之玄妙。如今蒙尊主点拨,也已经是气海境的修为。
“尊主之能,仿若神明,已非我等所能揣测。便是他麾下的那些魔將,也皆是翻江倒海的大能之辈,每一位,都比道长您要厉害百倍千倍!此地绝非善地,你还是快走吧!或许,你可以去寻那清河剑派的高人来,千万不要独自冒险。”
在红玉郡主的认知里,魂尊便是这世间唯一的神,而他麾下的化神魔修,则是行走在人间的神使。她曾亲眼见过那些魔头修炼时的滔天魔气,天吴老魔在他们面前不过是螻蚁。而陈业当初费尽心思才勉强將天吴老魔杀了,他也坦然正面对敌绝非天吴老魔的对手。
如此一来,陈业自然也不会是魂尊麾下魔头的对手,久留此处,必死无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