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股味道——是幽梦引。”
“幽梦引?”
这个名字勾起了陈业的一些记忆。他记得虎倀尊主在炼製那骇人听闻的倀鬼瘟疫时,便用到了这种特殊的引子。它能引发人心底最深处的美梦,让人沉溺其中,无法自拔。
这並非某个魔头的独家配方,在魔门之中流传甚广。只是各家都有自己的细微调整,炼製的手法也各有不同,最终成丹的效果,可以说是天差地別。
“两种毒素混合,確实能让人在最美好的梦境中死去,这样便能解释他们脸上那诡异的笑容了。”陈业分析道,“不过,其中一味毒,需要用到处子之泪作为药引。我刚才看了,死者里面的女修士並没有几个,就算有,看打扮也都是已经嫁作人妇的。”
大部分修行门派並不禁止婚嫁,甚至不强制要求一夫一妻。
就如同焚香门的掌门陆行舟,便有许多妻妾。听说在天心岛,更是男女都能多娶多嫁,只要自己能处理好家中的事务便行。
不过,婚嫁之后,女修士的髮髻与服饰的细节通常会有所不同。这並非什么硬性规定,更像是一种约定俗成的礼仪,用以明確身份,减少不必要的误会。
刚才所见,蜃楼派中死亡的女修士,无一例外,都是已婚的妇人打扮,自然不可能提供那所谓的处子之泪。
陈业的思绪飞速转动:“所以,凶手是一位还未嫁人的女子。但她又与蜃楼派有什么深仇大恨,要將整个门派上下都毒杀殆尽?“
“除非,她就是青蛟的那个孙辈。”飞廉魔尊冷冷地开口,“我也不是很確定青蛟当年送到蜃楼派的,究竟是男是女。如果送来的是个女娃,那她动手杀人,便合情合理。蜃楼派如今元气大伤,趁这个机会將所有人除去,门中的藏书与宝贝便可隨意带走,岂不是一件美事?”
飞廉魔尊的推断简单而直接,却非常合理。
那么,凶手就是她了。
可是,在犯下这等滔天血案之后,她又躲藏到何处去了?
陈业看向飞廉魔尊:“我们这次来,本就是为了寻找这位魔门奸细。如今她杀人潜逃,我们该往哪里去找?”
他倒是想直接通过因果线进行追溯,但他终究不是蜃楼派的人,没办法隔著这么一层关係,凭空跳转,去帮一个不相干的门派寻找凶手。除非,有与蜃楼派关係匪浅之人,陈业將酆都大帝的祷言告知对方,再將天谴地狱的神通借予对方使用,才有可能追溯那一丝因果。
可是陈业哪里认识蜃楼派的人。尹小霜残魂未曾修復,晨光与她的蜃妖一族,早就与蜃楼派斩断了所有瓜葛,想来也不可能愿意出手帮助蜃楼派报仇。想通过这条路追溯因果,似乎不太可能—
等等。
好像,还真有一个。
“尊主,请带我回黄泉宗一趟。”陈业的语气忽然变得十分確定。
飞廉魔尊的眉毛挑了一下:“怎么,凶手跑到你眼皮子底下了?还是说,是你安排的人,將这蜃楼派给屠了?”
陈业一时间有些无言以对。
“好端端的,我为何要屠了蜃楼派?”
“为了一口气。”飞廉魔尊理所当然地说道,“你开宗立派那天,不是被蜃楼派刁难过么?这仇可不小。“
陈业摇了摇头。当时吃亏的又不是他,那个记仇的人也不是他。
不过,跟这种活了不知多少年的老魔头是说不清楚道理的。他们的行事逻辑,还是“你瞪我一眼我就可以杀你全家”那一套。
“尊主还是先送我回黄泉宗吧,我有办法能快点找到凶。”
飞廉魔尊也没多问。如今两人算是一条绳上的蚂蚱,陈业若是有了线索,对他也有好处。
他隨手撕裂虚空,两人一步踏出,身形便再次出现在了酆都城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