得知这个情况,整个云麓仙宗都沉默无语。
隨之而来的,是无法抑制的羞愧。
像是给每一个仇恨陈业,仇恨黄泉宗的人抽了一耳光,不是很痛,但却令人抬不起头。
掌门五蕴真人,当著所有长老和核心弟子的面,长长地嘆了一口气,那声嘆息里,充满了难以言喻的懊悔与自嘲。
“我辈修士,修的是心,炼的是德。陈宗主以德报怨,胸襟如海,而我等却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他缓缓闭上眼,声音沙哑,“此份仙缘在前,我实在愧不敢受啊!”
话虽如此,理智最终却战胜了情感。
他个人可以拒绝,但作为背负著整个宗门兴衰的掌门,他不能错过这个机会。
这份仙缘,云麓仙宗绝不可以错过。
最终,在混合著羞愧与感激之情,云麓仙宗还是挑选出了门內最顶尖的精英弟子,踏上了前来听讲的道路。
如今真仙已经开始讲法,不少云麓仙宗的弟子已经心有所感,开始试著修炼这门法术。
五蕴真人深吸一口气,脸上交织著羞愧与决然,正准备上前向陈业致歉。
然而,他刚迈出一步,一道身影却比他更快。
只见一位云麓仙宗弟子驾驭著祥云,疾飞至陈业面前,没有任何犹豫,“噗通”一声,双膝跪地,竟是將额头重重地磕在了腿上。
这突如其来的一幕,让陈业眉头微蹙,连忙问道:“道友这是何意?请速速起身。”
那人却不起身,声音带著一丝颤抖,闷闷地传来:“云麓仙宗弟子曾文宇,曾在白鯨舰上出言不逊,冒犯陈宗主。如今陈宗主以德报怨,胸襟广阔,赐我等天大仙缘,曾某受之有愧。今日,特来向陈宗主负荆请罪!”
陈业並不太清楚当初白鯨舰上的爭吵,也並未放在心上。
归墟之战那等惨败,有人心生怨言再正常不过,只要没有做出实质伤害黄泉宗的事情,他懒得去计较。
可曾文宇这当眾下跪的一出,反而让陈业感到一种说不出的彆扭和不適,仿佛被人架了起来。
如此兴师动眾,如此眾目睽睽,自己还能不原谅吗?
虽然不少人已经沉浸在修行之中,但还是有不少人被这一幕吸引,朝陈业这边看过来。
这究竟是发自肺腑的懺悔,还是单纯的一场表演?
陈业懒得动用他化自在大法去窥探,他只是觉得这种方式很没意思。
面对这人的道歉,陈业也没有马上回应,他的目光越过曾文宇,扫向云麓仙宗的人群,问道:“我兄长余慎行呢?他为何没有同行?”
在云麓仙宗,余慎行是陈业唯一以兄弟相称的挚友。不仅如此,余慎行也確实將他当成兄弟,在关键时刻总是毫不犹豫地站在他这边,极力维护。
按理说,无论余慎行资质如何,仅凭这份情谊,五蕴真人就不可能不给余慎行一个名额。这点人情世故,一位掌门不会不懂。
跪在地上的曾文宇身体一僵,头埋得更低了,声音里充满了无法掩饰的羞愧:“余师弟本该有一个名额。但是他说————”曾文宇的语速慢了下来,似乎在复述著让他无地自容的话语,“他说,自己资质平平,未必能通过真仙的考验。
而这,是陈宗主您与真仙的赌局,他寧愿自己不来,也绝不能成为拖累您胜算的那个人。所以————所以这次云麓仙宗,只来了四十九位。”
听得这番解释,陈业顿时忘了被道德绑架的不適,只觉得胸中生出一股暖意。
这就是他认的好兄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