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见那刚刚长好的皮肉忽然如水波般分开,半截漆黑残破的剑尖赫然刺破皮肤冒了出来。那剑尖并不锋利,上面锈迹斑斑,却散发着一种令人心悸的不详晦暗光芒,深深嵌在他的胸骨之间。
「这————」
陈业看着那半截入肉的利器,嘴角抽搐了一下,忍不住吐槽道:「前辈,你这究竟是抢了人家的宝贝,还是被人捅了一剑没拔出来?」
「都一样!」
飞廉满不在乎地说道:「这便是那老魔头的算计。他以为我中蛊之后无力反抗,便想要将这件法宝埋入我的体内,将我炼制成活尸傀儡,然后放我回到覆海大圣面前。此宝一旦感应到覆海大圣的气息,便会自动暴起偷袭。不过老祖我不愧是玩弄阴谋的行家,技高一筹,拼着这半条命,带着这法宝一起跑了。」
陈业这才恍然大悟。
怪不得飞廉逃命的时候不往雪山那边跑。他应该不是怕法宝伤了覆海大圣,分明是怕这法宝在见到大圣时自动攻击,惹怒了那位暴脾气的龙族老祖宗,到时候一巴掌拍下来,连带着他这个「载体」也得被拍成肉泥。
「不对。」
陈业脑海中念头一转,忽然盯着飞廉问道:「既然雪山回不去,那你为何要逃到我这里?就不怕把祸水引到我身上?」
飞廉闻言,目光灼灼地看着陈业:「你我因果纠缠,而且你气运非凡,情急之下,我当然是找你帮忙了。而且真仙之威,普天之下还有谁能挡得住?除了那位大圣,也就只有你这具真龙之躯能有一战之力了。我不找你联手,还能找谁?」
他指了指胸口那半截剑尖,语气中透着一股亡命徒的疯狂:「我已经摸清了那魔头的虚实,他也没讨到好果子吃。你我联手,咱们完全可以做上一票大的!」
陈业心中不禁暗自咋舌。
真不愧是魔门这千年来唯一一个修成合道的狠角色,刚刚才丢了半条命,那血窟窿还没长利索呢,转头就想着怎幺把场子找回来。这份睚眦必报的狠辣劲儿,真不负他魔尊的凶名。
而且,此刻飞廉说得虽然轻松,像是在讲一个茶余饭后的笑话,但陈业心里清楚,两尊合道乃至以上级别的存在相互设局、彼此暗算,这期间的凶险博弈不知有多惨烈。那一身足以致死的恐怖伤势就是最好的证明,而他却说得如此云淡风轻,当真是个把脑袋别在裤腰带上过日子的狠人啊。
陈业稳了稳心神,谨慎地问道:「前辈,晚辈虽然有些机缘,但毕竟修为低下,连返虚都未到,面对真仙级别的存在,怕是帮不了什幺忙吧?」
「怎幺会?」
飞廉那双狭长的眼睛像是要把陈业看穿,嘴角勾起一抹意味深长的笑意:「你莫不是忘了你身上那件宝贝了?」
陈业下意识地望向手中的生死簿。
只听飞廉继续说道:「那生死簿,拥有查阅天下万物跟脚来历的神通。那老魔头必定逃不过生死薄的探查。只要知晓了他的名讳、跟脚、弱点,做到知己知彼,你我联手,以有心算无心,这一局我们必胜无疑。」
就在陈业与飞廉这对各怀鬼胎的「盟友」在荒芜海面上密谋着如何暗算一位上界真仙之时,千里之外的一处海域上空,平静的空间突然泛起了一阵剧烈的涟漪。
嘶啦!
一道不大的空间裂缝凭空显现,紧接着,两条体态尚显稚嫩的蛟龙从中狼狈地钻了出来,一头扎入了下方的大海之中。
这两条小蛟龙,正是从天心岛偷偷跑出来寻人的长知与长命这对难兄难弟。
虽然说是龙入大海正如鱼得水,但兄弟俩入水之后,在这浑浊幽深的海水里四周游弋了一圈,却只觉得周围死寂得可怕。
长命摆动着尾巴,有些茫然地看向自家兄长,问道:「三哥,你不是说咱们能精准寻找义兄所在幺?怎幺到了这鬼地方,别说义兄了,这海里怎幺连条鱼都没见到啊?」
长知也是一脸懵逼,擡起爪子挠了挠那还没怎幺长角的脑袋,心中大感困惑。
「这不对啊————」
他自言自语道,「按理说,陈业义兄与咱们四兄弟因果纠缠极深,再加上咱们蛟龙一族特有的血脉感应,按照定位,咱们只要撕裂空间,这就该直接出现在义兄身边才对,怎幺会找不到人呢?」
难道是第一次施展这空间穿梭的大神通,竟然把方位给搞偏了?
正疑惑间,嗅觉更为灵敏的长命突然身躯一震,惊叫一声:「三哥!西边!
西边有血腥味!」
长知一听,精神顿时一振,连忙摆动身躯,带着弟弟就往西边游去,口中喊道:「走!先过去看看!说不定是我等第一次撕裂空间出了差错,不管是谁,先在这该死的死海里寻得一个活物问问路再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