申屠绝根本没有往别处想。
在这个世界上,没人可以隔着万里之遥,毫无征兆地直接让一位仙人走火入魔。
唯一的解释,只有那来自灵魂深处的禁制,只有那位白鹿仙人的愤怒。
一定是那位大人物嫌他动作太慢,在这西海拖延太久,所以才通过神魂禁制给了他一个小小的「惩戒」。
申屠绝越想越怕,冷汗混合着血水顺着脸颊流下。那天庭手段神鬼莫测,若是自己再迟疑片刻,恐怕下一次惩罚就不是走火入魔这幺简单了,而是直接神魂俱灭。
他不敢再有丝毫耽搁。
申屠绝颤巍巍地从怀中掏出一个贴着金色符箓的玉瓶,动作慌乱得甚至差点将玉瓶掉在地上。
他倒出一枚散发着冷冽仙气的丹药。那丹药须尾皆全,看着像是一只蜷缩起来、正在冬眠的金色小虫,透着一股不属于凡间的气息。
他仰头将丹药吞下,借着药力强行压下体内还在乱窜的狂暴法力。
哪怕经脉还在隐隐作痛,像是被无数钢针扎着,他也不敢再有半分停留。
申屠绝踉跄着站起身,化作一道凄惶的流光,仓皇冲出这片埋骨之地,向着西海的方向没命地赶去。
西海之上,风平浪静。
陈业与飞廉两双眼睛,此刻都死死盯着生死簿。
那书页之上,飞廉方才拼尽全力留下的墨迹终于彻底稳固下来。而紧接着,仿佛是对命运被篡改的回应,后面又迅速浮现出一行新的小字,墨迹淋漓:「————服用丹药,伤势强行压制,虽元气大损,然未伤性命。因心生恐惧,提前出关,正欲寻敌————」
飞廉看着这行文字,原本带着几分期待的脸色瞬间阴沉下来,眉头的褶皱几乎能夹死苍蝇。
「我废了这幺大力气,结果就只是让他元气大损?」
他声音里充满了不甘,方才那一瞬,他几乎是拿出了全部力气,本以为能毕其功于一役,谁承想这老鬼命这幺硬。
陈业在旁边看得真切,那歪歪扭扭的字迹虽然丑了点,但威力确实实打实的。听到飞廉抱怨,他忍不住奇怪地问:「你怎幺不直接写个死字?那多干脆?」
在他看来,既然生死薄能改人命运,那直接像批奏折一样,朱笔一挥定个死期就完事了,管他是喝水呛死还是走路摔死,哪怕直接写个「暴毙」也省事得多。
然而,飞廉却是白了他一眼,也没好气地解释道:「哪有如此简单。你以为这天机命数是集市上的大白菜,想怎幺切就怎幺切?我倒是想让他直接死了,但此宝与我的言出法随神通本质相通,这命运转折得越是突兀、越是不合常理,天地反噬便越大,消耗也就越恐怖。」
飞廉指了指那行小字,心有余悸地说:「他好歹也是个真仙。我若是想毫无铺垫地直接让他死于非命,怕是把我这条老命填进去当祭品,也写不完那个死」字。」
陈业闻言,若有所思地盯着生死薄。
话虽如此,但他总感觉哪里不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