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义府很通人心,李承乾话说的也很直接,但想要将事情做好,就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了。
皇帝交代的事情,哪有容易的。皇帝给了机会,李义府转身下去挑人。
机会有了,愿不愿意抓住,能不能够抓住,就是个人的事情。
成了,自然是一片坦途。
不成,不是死在世家手里,就是死在皇帝手里。
机会,不一定能够转变为实实在在的好处。
但是,不抓住这个机会,就一点好处也没有。
李义府深深知道,这天下,八九品的底层官吏之间,有太多有野心,又上不来的不甘之人了。
他的手上不缺人。
皇帝的手上也不缺人,缺的是能做事的人。
……
“陛下!”通事舍人张大安站在殿外,对着李承乾沉沉拱手道:“启奏陛下,尚书左仆射,吏部尚书,吏部侍郎,吏部考功司郎中求见。”
李承乾侧身看向李义府,笑着说道:“科举名单出来的,爱卿觉得谁可能本次科举首名。”
李义府神色收敛,但却笑容拱手道:“陛下,科考之间,坊间有赌坊,状元赔率最低的,是太原王公瑾,王公瑾和张昌龄齐名,早年两人齐齐科考,名声甚至为太上皇所知,然而那一年的科考却没有两人名字。”
“因何?”
“时任考功员外郎王师旦曰:此辈诚有词华,然其体轻薄,文章浮艳,必不成令器,恐后生相仿傚,有变陛下风雅。”李义府拱手,肃然道:“魏晋南北朝时,天下文辞华丽,格式恒一,内容虚浮,又晦涩难懂。”
李承乾点点头,南北朝乱世,文人也只能在文词之中,追究美好了,所以辞藻华丽。
“入本朝以来,房相,魏相,皆以文词简单,直接,行文豪迈著称,而天下取仕也多以此为准。”李义府轻轻躬身。
魏征不仅天下谏臣,宰相,同样还是文学家,诗人。
中原初逐鹿,投笔事戎轩。
纵横计不就,慷慨志犹存。
古木鸣寒鸟,空山啼夜猿。
人生感意气,功名谁复论。
“张昌龄年轻,故而文风改易很快,而王公瑾又多了两年时间。”李义府笑笑,说道:“最倒霉的,是张昌龄的兄长张昌宗,他年纪较大,名声虽然比其弟更甚,但却最改不过来。”
李承乾笑笑,没有说什么。
李义府虽然是人心透彻,但很多事情,也不是他能够看的明白的。
文风华丽也好,文风朴实也罢,这些从来就不是皇帝选择进士文章的根本原因。
在皇帝眼里,真正在意的,是话语权。
南北朝以来,天下文道都掌握在世家手中,世家对文词专研极深,而文词华丽于彼辈而言轻而易举。
于寒门子弟而言,他们的文词就相对简单的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