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客爷此举,岂不是落了拜剑山庄的面子?”
“他们有什么面子?”
听到任韶扬这么说,老船夫撇撇嘴,心中啐了口:“呸!剑客就爱装逼!”再看他一眼,“穿白衣的最甚!”
任韶扬不知道他心中所想,就算知道也无所谓。
躺在船上,看天上的云朵。
此刻纤云似羽毛一般,隨风形变,慢慢飘动。
他看著看著,微微有些犯困,便打了个哈欠,准备眯一会儿。
正要昏昏欲睡之时,忽听远处传来咿咿呀呀的胡琴声,哀怨悱惻,断人肝肠。
任韶扬是知音之人,但觉琴声精妙,曲调悠扬,於是微睁眼眸,遥遥看去。
但见江上驰来一叶扁舟,舟上洒然而立一美貌女子,鹅黄锦衣,梳著朝天髻,容姿华美,裊裊婷婷,飘飘乎如冯虚御风。
这女子左手挽琴,右手持弓,双目微闔,旁若无人。足下孤舟逆流於茫茫江渚之上,好似仙女一般。
因胡琴太悲,二舟擦肩而过,老船夫猛一撇嘴,像是死了爹妈一样(他真死了爹妈),神色悽苦,愁眉不展,抽抽噎噎地哭了起来。
任韶扬目光隨著那孤舟而动,与那女子的美眸一触即分,心中暗道:“此女胡琴之妙,当得起『哀感顽艷』这四个字。”
这个词出自三国《与魏文帝笺》,描述北狄音乐表演,以“淒入肝脾,哀感顽艷”形容歌声感人至深,淒婉至绝。
隨著两叶小舟距离越来越远,胡琴声似乎更加哀婉。
任韶扬一边听著,仿佛看见如玉美人迟暮,琼楼玉宇坍塌,沧海桑田,过眼云烟,一挥一送,全在那女子弓弦之间。
一曲了了,江中一阵寂然。
老船夫不住地扭头看那女子,嘖嘖有声。
“船家,可是人老心不老,临老入丛啊?”
“嘿,客人年岁不大,说话颇得老朽的心。”老船夫嘿嘿一笑,然后正色道,“只是这女子看看就得了,別沾边,沾了也把握不住。”
任韶扬瞥他一眼,笑道:“老倌懂得还真多啊。”
老船家哈哈一笑:“年轻时经歷诸多风雨,见多了,自然就明白些道理。”他认真说道,“客爷,那女子美则美矣,可观之非人。仿佛被一层冰壳子罩在脸上,您知道这代表什么?”
任韶扬坐起了身,拱手道:“您说。”
老船家高深莫测,嘿然笑道,“萍水相逢,秋波流转,听著多么美好。甚至面上的表情都是这般完美无瑕,仿佛梦中神女一般.”
任韶扬笑道:“一切都太过完美,那只能说明”
“嘿嘿,这代表此女就是奔著您来的!”
老船家一语道破天机。
任韶扬哈哈一笑,拱手道:“多谢!”
“不用谢,不用谢!”老船家摆摆手,“容老朽多说几句。”
“请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