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总装的涉密任务下来,值班室这边再不留人就说不过去了。
根据白天的排班,每天晚上留一个人,今天第一天正好是夏东强。
宁卫东回来的时候,夏东强正在用值班室的炉子烤土豆片,见宁卫东推门进来,不由愣了一下:“领导,您咋回来了?”
宁卫东笑呵呵道:“回家还得跟我侄儿挤着,不如在这儿舒坦。”
说着凑到跟前:“烤土豆呢~挺香啊!”
夏东强憨笑一声,心里却是郁闷。
值班室这边的面积不小,在办公室里间隔出一个能睡觉的地方,大抵跟宁卫东之前所在的西门差不多。
原先需要值夜班的时候也可以睡觉。
里边不是床,沿着窗户盘了一溜火炕,要是挤一挤可以睡七八个人。
原本夏东强寻思,等晚上八九点钟,就洗洗脚直接上炕睡了。
可是现在,特么宁卫东在这陪着,伱让他怎么睡。
偏偏这话还没法说,只能在心里憋着郁闷。
宁卫东倒是怡然自得,跟着吃了几口烤土豆片,又去把值班室的收音机点开,也没调频道,就是随便听,屋里有个动静显得热闹。
夏东强有一搭没一搭顺着话题聊天:“领导,您家住房条件也不成?”
宁卫东道:“我跟我哥住一块呢~住房条件能好到哪去。”
夏东强道:“不过您不用担心,您是干部,只要结婚,厂里肯定优先考虑分房。”
宁卫东道:“哪儿那么容易,现在厂里等着分房的人海了去了,干部也不少,我一小年轻,凭什么挤到前边去。”
夏东强讪笑一声,却是被宁卫东把天聊死了。
倒是宁卫东重启了一个话题,问道:“老夏,我听说你跟刘文宝媳妇是亲戚?”
夏东强脸色一变,却立即控制住了,反问道:“是刘东跟您说的吧~”
宁卫东不置可否,只是似笑非笑看着夏东强。
夏东强立即意识到,自己说错话了。
人家领导问你话,你特么反问,想找死啊!
连忙道:“八竿子打不着的一个表妹。刘文宝那人您也看见了,那就是个流氓混不吝,他为了在厂里拉帮结派,非要跟我攀亲戚我也只能认了,逢年过节的还得多给他丈母娘备一份礼物。”
夏东强说的百般不愿,一脸委屈。
宁卫东一笑,也没再往下说。
刚才提起这个,就是为了敲打敲打夏东强。
刘文宝那边基本是定了,就算不吃生米,这辈子也够呛了。
跟这种人扯上关系可大可小,某些人得明白怎么回事,不要心存侥幸。
随后收音机开始播放新闻,两人都没再说话。
这个时候南洋正在打仗,新闻播放的主要也是这些。
宁卫东听着,不由有些恍惚。
直至播完新闻,宁卫东起身到里屋去躺着。
里屋的火炕很热乎,宁卫东躺到上头,后背烙着,热乎乎的,十分舒服。
但此时他无论如何也睡不着。
宁卫东知道今天晚上有事,却不知道田正富那边具体安排在几点。
听着外屋的收音机动静,宁卫东时不时看一眼墙上时钟。
不知不觉就快十点了。
突然,从外面传来“砰”的一声枪响!
紧跟着又是“砰砰”两枪。
宁卫东心中一凛,知道开始了。
一骨碌身从炕上起来,下地穿鞋。
同时,外屋的夏东强从猛地推门进来,大叫:“出事了!”
宁卫东表情严肃道:“快去看看!”
说着话,到外屋顺腰里拿出挂在裤子上的钥匙,插进一个蓝色的铁皮柜子里,咔的一声打开锁头。
里边赫然是一排保养锃亮半自动步枪。
宁卫东拿起一把丢给夏东强,自己也提溜一把,摸了两个弹夹,一个插在枪上,一个塞进兜里。
宁卫东在穿越前,年轻时曾在县里武装b待过,当时最大的福利就是能打枪。
尤其每年夏天,赶上学生军训,这种56式都是随便打。
他对这种枪相当熟悉。
夏东强也不含糊,把弹夹插进去后,哗啦一声面无表情的拉动枪栓直接上膛。
刚才那一声枪响已经表明了事态严重,这种时候再心存侥幸就是对自己和战友生命的不负责。
宁卫东眼睛微眯,说了一声:“我们走!”
夏东强倒是个识趣儿的,子弹上膛之后,主动走在前面,俩人一前一后,出门顺着枪声的方向过去。
俩人很默契,都没有煞笔的打手电。
在黑天打手电,等于是给敌人的活靶子。
刚才枪响的声音大概在四车间的东边,从值班室绕过去距离不近。
宁卫东二人没走多远,就见前面人影一晃。
宁卫东的视力非凡,一眼就认出是田正富。
夏东强也看见了,下意识端枪瞄准。
宁卫东忙叫:“田代表!”
那边田正富应了一声,夏东强才反应过来,连忙收枪。
三人汇合,不等宁卫东问,田正富一脸严肃道:“刚才应该是万家明同志开的枪。”说着一指车间东北方向:“在那边!跟我来。”
说完立即小跑着过去,夏东强二话不说跟上。
宁卫东反应慢了半拍,却发现田正富和夏东强的站位很有讲究。
宁卫东灵机一动,立即紧了几步,向前填上位置,正是经典的三三制站位。
按说田正富是老兵出身,没什么问题。
夏东强可没当过兵,只接受过民兵训练,也有这样的意识和素质,就相当说明问题了。
要知道,在之前他们可没演练过,只是一种理所当然的反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