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是他当年重明宗的宴客堂虽也进过几回,但能令得康大宝阔绰到拿出这等灵茶出来招待,却也是破天荒的,倒是令得他又生感慨。
蒯恩浅浅啜过几口灵茶,本来只该是寻常味道,但此时品来,却是好似仙芽。
见得居于主座的康大掌门不急开腔,蒯恩反是先出声道:「此番蒯恩过来拜祭姑母姑丈,却是叨扰世叔了。」
「奉恩伯有此心意,舍弟夫妇自是欣慰十分,这叨扰二字、又是从何而来。」
康大宝轻念一声,见得蒯恩目中急色不掩,这二人也不多做寒暄,才落座宴客堂不久,康大掌门便就独自引着蒯恩到了重明宗坟茔之中。
蒯恩见得此间此间坟茔交错一处,却不晓得这些年来重明宗内又去了多少故人,他神识一探,便就看到了裴奕夫妇合葬之处。
待得蒯恩走近,康大掌门的声音也从后传来:「尽是要宗内地师从平戎县迁来的,不过弟子们技艺不佳,磕磕绊绊、足耗费了数月之久,好在勉强也算圆满。」
「朱儿、裴老弟也在此间,也好,这般姑母、姑丈身前总不乏人伺候。世叔,是蒯恩回来晚了.」
蒯恩的有感而发康大宝未有着急应答,只是任前者将眸中清泪尽都洒完。
他未觉面前这痛哭流涕的元婴亲传此时尽在做戏,只是不信蒯恩堂堂金丹,能在山北道战事正急时候抽身出来奔赴宪州,真就是为了来祭拜裴奕夫妇这一桩事情。
毕竟这事情早也做得、晚也做得,真不消赶在这关键时候。
果不其然,见得康大掌门未被自己真情所染,蒯恩再又啜泣几声过后,方才言清了此行目的:
「不瞒世叔,蒯恩临行前得了今上召见。今上于西南战情是如何焦灼却未多言,反是对世叔前番功绩、颇为赞赏。只言世叔公忠体国、确乃武勋楷模。」
康大宝虽觉意外,但腹中恭敬之言却已先脱口而出:「康某不过卑贱之人,能得今上提及一二,却是感激不尽。」
这话倒也并非无有半分真心,毕竟他康大掌门,却也受了匡家宗室不少照拂。卫帝不管是出于如何目的,总也是真在简拔寒门。
蒯恩亦对康大宝这番回应殊为满意,只是这时候他面色却又一变,缓声开腔:「今上亦问武宁侯:『秦国公若何?』」
康大掌门只觉莫名其妙,这皇嗣如何,自该由满堂朱紫朝议,何消他这空有名头、困囿边州的武宁侯来讲。
然这时候,蒯恩似是窥得康大宝迟疑地方,这才淡声解释:「世叔但说无妨,山南地方一众勋贵、重臣,蒯恩得了差遣,此番总是要一一问过去的。」
康大宝这时候才觉明白了些,想也不想,便就肃然拱手,声如钟吕:「秦国公胸藏韬略、手握锋芒兼又宽仁有术,自乃大卫干城,又如何需得康某来做评说?!」
蒯恩再听得康大宝这番溢美之词,面上表情却也不晓得是满意还是不满意,想了想过后,还是下定决心与后者言起一件事情:
「世叔或不晓得,九皇子都已在筹备结婴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