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爷爷是印染大师,我的父亲是印染大师,我还有我的孩子都该是印染大师。
他们会按部就班,七岁学字,十二岁当学徒,二十岁当帮工,三十岁当师傅,四十岁当大师。”利波罗勒几步走到了让邦对面,“失去行会,就失去了德萨尔,失去德萨尔,我就和你没什么区别了。”
“什么区别?”让邦愣住了。
原先争吵的两人突然都安静下来,仿佛阳光下的尘埃都凝固在空气中。
最先行动的是让邦,他面对着利波罗勒,缓缓后退。
直到,他退到了门外:“我曾经以为我们是朋友,但其实你和奥维德没有区别。”
“你支持宪政,何尝不是想当人上人呢?教皇难道与平民平等吗?”
让邦没有回话,而是自顾自说着:“……当初,我去参加咨政院的会议,租了一件礼服,你帮我买了下来,送给了我。
这件礼服,够脏够破了,可我还穿着,今天我也穿着。
因为我认为这是我们友谊的象征,我和你一样都是平等的人,我们是平等的交流。
这种友谊,我有生以来第一次获得,从那时起,我才知道什么是平等。
可今日看来,我眼中的友谊,只是大人物对小人物的施舍。”
利波罗勒紧盯着让邦,向来能说会道的他,此刻竟有大脑一片空白的感觉。
让邦缓缓脱掉了这层外套,挂在了一旁的挂衣钩上。
“我支持宪政,我支持平等,我支持自由,我支持冕下,我支持工场。”
这个曾经的小武装农,对面骑士胆怯的武装农,却是挺胸站在曾经他最尊敬甚至是崇拜的朋友面前:
“我们不再是朋友!”
门重重合上,震得房梁上的尘灰都落下来几堆。
可利波罗勒还呆立在原地。
他看着挂衣钩上的破旧礼服,看了快一分钟,才后知后觉地骂道:“谁稀罕……谁稀罕!”
重新在镜子前整理好衣服,利波罗勒知道,他将开始他人生中最辉煌的一天。
推开房门,在无数人的簇拥下,他走到马车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