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走啊,走啊,怎么都走不出去啊……”
我扶着他的肩膀,明白了他的意思。
屹立千年的孤岛,虽是世外桃源,但又何尝不是一座巨大的囚笼。
与世隔绝,和所有的亲人朋友永别,一生居于九幽之下,等待千年后的未知结果……这何其残忍。
耳边的风声大了几分,街道尽头传来夹杂着金属粉末的风。
胸口仿佛有着什么东西在跃动,一声,一声,我抿了抿唇。
人类只是这世界上的一个种族,无论是遥远新星的诞生、还是宇宙某个角落的爆炸、一颗恒星的寿终,都与人类毫无关联。尽管在灾难来临之际拼命建造跨越千年的方舟,谁也不知道成功率究竟几何。
这座方舟,有人在建造甲板,有人在建造座椅,有人在填补燃料,有人在拿着望远镜视察航线……密密麻麻的人影穿梭,我和夏老师拼尽全力,一辈子也不过只能为方舟添加一块木板,更多的呢?
我甚至不知道它会驶向何方,最后谁会替我们继续导航,我们到底在……和怎样的存在斗争。
我身边的这个男人。
……他哭着说他走不出去。
我们好像自始至终都没有选择,一生都在囚笼之中。
偌大的宇宙中,人类与飞鸟没什么区别。飞鸟即使自由,我们却都无法登上遥远的星空。
“夏老师。”我握着他的手。
一颗滚烫的液体落在我手背,喝醉了的男人呢喃着,他的情绪憋得太久了,镜片遮掩了他的脆弱。
“我想要一条西装裤……”他反复说:
“我真的好想要一条西装裤啊,明月……就在大商场里,想买就能买到。而不是需要汇报给第七主理人,让他帮我们运输进来……”
“我想自由地买一条西装裤……真的……”
我安静地坐在他身边。
……我怎么不知,他想要的到底是西装裤还是其他。
只是他不敢说更深远的梦想,那对于我们来说太遥远,太稀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