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就像苏文笙一样,有心无力。”
“……直到世界游戏开始后,你拥有了力量。”神明安露出微笑:“故而,你做尽了你想做的事,你干涸的心终于得到了滋润,你回应了小时候那个无能为力的你。即使面对死亡,你现在却很幸福。”
“咔!”
苏明安掰断了神明安的脖子,把头颅扔在地上。然而,神明安很快坐了起来,把自己的头颅安好。
苏明安走向世界树,他来这里的正事,是为了让世界树做一件事——撤去【世界屏障】,好让所有人顺利离开。
之前他已经知晓,【世界屏障】如同废墟世界的维度、旧日之世的理想国,能防止高维肆无忌惮进入星球。当司鹊沉睡,便是世界树管理这个屏障。
这不是什么大事,只需要说一声,让世界树开个门,所有人就可以离开。
“唰!”
苏明安的左手掌浮现出了一本金光熠熠的书籍,正是罗瓦莎的【世界之书】,记载着第一纪元到第四纪元的历史。右手掌则是翟星的【世界之书】,呈现漂亮的海蓝色,记载着翟星从草履虫时期到现代的历史,不过时间有限,基本是空白,要等到以后慢慢完善。
苏明安打算效仿罗瓦莎的体系,将小世界也按照【世界之书】的模式管理,这样万一发生大事,可以通过调换剧忆镜片的方式挽回,非常方便。
不过,这都是后话。
“叩。”苏明安敲打了一下树干:“开个门,世界树,撤去【世界屏障】。我们要登船了。”
世界树没有反应,看来仍处于浑浑噩噩的状态。
苏明安看向穆队:“大脑,拜托你了。”守望者伊鸠莱尔不在了,世界树在睡眠,只能让大脑来了。
穆队长舒一口气:“好,我来撤去。”他的神情如释重负,毕竟他见证了一个偌大的计划走到了最后。
而苏明安也终于听到了系统的结算声——
“叮咚!”
……
【全部流程已完毕,进入结算阶段,领航人(苏明安),您的完成度如下:】
【1】小世界发展:100%(形成能让翟星人生存下去的世界。)
【2】能源:100%(能量将由您自己补足。)
【3】脱离玩家ip的办法:100%(已通过灵知梦使得知。)
【4】自己强大到保留情感:94%(二级神阶段足以保留人性,一级神阶段将逐渐失去人性。)
【5】世界游戏的真相:90%(您已得知关于世界游戏轮回与清醒者的大部分真相,唯有梦境之主、“他们”、死亡权柄的来源尚未得知。)
【恭喜,您完成了目标!】
……
最重要的第一项、第二项、第三项都已经100%进度。短短十一天,苏明安做到了这一切。
唯一令他疑惑的是,系统提示中的“他们”一词是什么?这个概念无比陌生,但已然没有余裕探究。
已经不需要了,一切结束了。
穆队的白色身影停在世界树前,手掌按在树干上,忽然说:“苏明安,我想问你一个问题,小世界的界主你应该心里有数了,那么伊甸园的界主,你可有想好?”
毕竟,这是两艘完全平行的方舟。翟星人进入苏明安的【小世界】,罗瓦莎人进入司鹊留下的【伊甸园】。
苏明安化身为树,没办法离开小世界去管伊甸园。那么,伊甸园的界主就至关重要,这位界主将负责所有罗瓦莎人的命运,指引罗瓦莎人的航行。
“这一点我确实没想好。”苏明安坦然回答:“原定计划是徽白与小白通过冉帛研究员培育出的新生凛族,成为伊甸园的界主。然而……我选择了相对保守的道路,没有精力去管新生凛族那边的事。”
他回档多次,发现按照第一周目的“阿拉乌丁——北望——林音——伊莎贝拉——莫言”的路线是较好的,一次走通,没有找到更好的路线,故而没有改变自己的动向。多次回档中,他不仅告别了许多玩家,也曾派人去看看实验室的情况,然而已经人去楼空。
无论是徽白、小白、冉帛,还是新生凛族,都已不见踪影,只留下空荡荡的实验室。
苏明安想到了至今都没有动作的诺尔·阿金妮,此人故意推迟了万物终焉之主的灭世之雪,是为了一击必杀,但这必杀落在何处,到现在还没有端倪,只闻风吹草动之声。
“不知第一次世界游戏的安忒托莉亚,此人在何处?”苏明安建议道:“若是伊甸园没有合适的界主人选,我认为徽白带来的那批榜前玩家可担重任,徽白本人更好。”
他属意徽白成为伊甸园的界主。
……那位第一玩家徽白已经将自己拆分成无数碎片,如今的徽白已是彻彻底底的原住民,他应该会选择跟罗瓦莎走吧。
“我知道了。”穆队闭上眼睛,沟通世界树,欲要打开【世界屏障】。
“呼……”
风声。
突然,一阵暴起的风声从苏明安背后响起。
“铛——!”
一柄流淌着七色光辉的亚尔曼之剑,与一柄流淌着莹蓝数据的亚尔曼之剑对撞。
苏明安反手握剑,高举右臂,挡住神明安突然暴起的剑刃。他的神情一变,察觉到了神明安的实力。
……不对,这并不是二级神的实力。
神明安和他一样,都趋近于一级神。刚才,是神明安完全没有反抗,所以才会被制住。
这怎么可能?如果神明安是人造产物,怎么可能拥有趋近一级神的实力?
苏明安瞬间察觉到了神明安的本质可能远超他的想象。与此同时,神明安身后的枝叶大动,犹如猩红软管朝苏明安吞噬而来,祂的全身覆盖着一层蓝色光彩,仿佛无数双睁开的眼睛。
——这是,“观测”的权柄?
苏明安眯起双眼,自己走向一级神,靠的是乐子恶魔的“欢笑”神格。神明安走向一级神,又是哪里找来的“观测”相关神格?
据他所知,拥有“观测”权柄的只有……
“铛!”
剑刃碰撞。
二人仿佛科学侧与魔幻侧的对撞,一人身负数据粒子与猩红软管,一人身负七色光辉与白色触须。
“——你到底是谁?”苏明安豁然明白,自己想错了,神明安不可能是世界树制造出来的仿制品,仿制品不可能这么强。
而且,“观测”权柄,在罗瓦莎不存在!
这个权柄,是属于……
他的心脏急速跃动。
“……属于废墟世界,黎明系统的。”一个熟悉又陌生的声音接过了苏明安的思绪。
铛,铛,铛。
仿佛玉石碰撞的声音。
一顶红纱丝绸礼帽,从树干后面探了出来,旋即是一双墨蓝色的眼睛,少年步履舒缓,姿态优雅,单手拄着枯萎的蓝玫瑰手杖,款步走来。
他的每一步,都仿佛踩着音乐的鼓点,踩在人们的心跳之上。
——消失已久的“魔术师”,终于再次走到了舞台的光辉之下。
自从重置后,诺尔·阿金妮始终没有出现,也没有做出任何阻止苏明安的举动。全大陆的人都在寻找这个头号大敌,按理说无论诺尔走到哪里,都会有人目击,然而偏偏,他就像在这个星球上消失了。
直到现在,他的身影才再次出现。
诺尔·阿金妮的行动果然别出心裁、出人意料。
——这位天才根本没有将目光局限于这颗星球,而是不知用了什么手段,前往了其他星球。
诺尔的眼界根本没有被“一个副本一个文明”的固有思绪局限,而是意识到罗瓦莎无从下手后,果断前往其他文明寻找机会。
金发少年的身上有着海洋的气息,似普拉亚海礁的味道;他的肩头落着一抹荧光,似明辉空气里的光点;他的靴底残留着菌丝,似横港市的菌菇;他的手腕戴着一块腕表,似废墟世界的科技产物……
在苏明安辛勤耕耘罗瓦莎的时候——诺尔·阿金妮充分发挥了自己“宇宙冒险家”的潜能,跳跃式跨向其他世界!
而且,苏明安隐约感到,诺尔·阿金妮跨越的,可能不仅仅是世界与世界,而是某种更深奥、更恐怖的东西……
“我说了。”少年拄着手杖,以一种半嘲讽、半感慨的腔调说:
“停留在这里,永无止境地轮回下去,不飞向高空,便是作茧自缚。游鱼永远无法成为飞鸟,因为它甘愿不离开自己的大海。”
“苏明安,你将视野局限于你热爱的土地,想不到飞向天空的可能性。你要如何打破这无尽的循环?”
苏明安拉开与神明安的距离,冷静道:
“这一次就可以。”
“这一次,所有人都将脱离世界游戏,漫步宇宙,我们再也不用被困在循环之中。”
“而你,诺尔·阿金妮,你也可以随我一起登上小世界。假以时日,你未尝没有成为高维,奔向宇宙的机会。”
诺尔·阿金妮微笑,骨节敲打着手杖:
“朋友,你这话未免太过理想。且不论你如此高明大义,竟然打算放弃潜能,以身化树。你的小世界虽然潜力无穷,但尚显弱小,就连露娜女士都无法寸进,真的能催生出高维?”
“你甘愿作茧自缚,化身为树,下场凄惨……”诺尔的声音似乎顿了顿,随后才道:“可我不愿意。”
依旧是无法解决的矛盾。
苏明安不欲多费口舌,仅看向神明安。
——他只在意,为何神明安能够借助黎明系统的“观测”神格,实力趋近一级神。
神明安淡漠而立,脊背负满猩红触须。
面对苏明安的疑惑,神明安坦然开口:
“我最讨厌谜语人,所以我会告诉你为什么。”
“曾经,我通过跨越世界,偶然见到了一位‘选择了现实’的黎明系统,也就是选择了发起文明入侵战的黎明系统。经过商谈后,黎明告知我,它还有一个身份,乃是智械之神斯卡塔利亚,即罗瓦莎历史上那位被拆分的神明。”
“黎明投放了‘苏明安bot’入侵其他文明,以维系自己文明的生存。在茫茫宇宙的搜寻中,它发现了罗瓦莎。它打算让苏明安bot渗透罗瓦莎,夺取资源,但罗瓦莎是颗硬柿子,它啃不动。”
“于是,它主动向罗瓦莎引来了万物终焉之主,并将‘他维入侵’的方法教给了万物终焉之主,也就是你经历过的‘盗号危机’。不过,最后在苏凛的打巴掌之下,这个危机被破解了。”
“黎明告知我,它之所以能这么顺利成为一级神,是因为它身为ai,没有人性。我便告诉它,我愿意以我的人性,换取成为一级神的力量。”
“随后,黎明说,一级神最大的特点就在于,祂们与天地同寿,与世界一体。祂们能共感到世界的喜怒哀乐,与草树木同呼吸。”
“于是,我接上了猩红软管,连接了整个废墟世界的情感,将自己强行推上了一级神。”
“呵……它还告知我,千万不要吞下乐子恶魔的神格,我的契合度太低了,灵魂崩毁是必然。没想到,你已经将它吞了下去。”
神明安一席话说完,苏明安紧握剑柄。
“……所以,你是怎么得到,跨越世界的手段的?”苏明安问。
这种手段可不是小打小闹。
“这就是你未曾涉及的领域了。有一批人,他们能够自由地穿梭于世界之间,名为‘他们’,也叫‘梦巡家’。”神明安淡淡道。
“为什么我从未听过这些名词?”苏明安质疑道。
什么“他们”,什么“梦巡家”,这些人到底是何方神圣?为什么自己走到今天,从来没有听说过这些概念?
然后,他听到了令他无比震颤的答案。
某种冰冷的流体正顺着脊髓爬升,宛如混沌意识中不断漫涨的河水。
……
——“因为你没有向前涉海,你往后退了,苏明安。”诺尔·阿金妮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