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这之前,他就预料到了可能会有这样的情况,所以事先给原时间线的躯体埋下了定时炸弹,由第二世界学习的白城炸弹改良,一旦超出一定时间,或是躯体遭到了一定程度的破坏,炸弹自动爆炸,送自己回档。
再不济,他也可以把伯里斯打成肉泥。
所以,他其实根本不担心自己遭遇什么,只是对明的行为感到……有趣。
居高临下的俯视。
神明般的高傲。
好奇这个人能做到什么地步,好奇这个人到底有多坚决,背后的清醒者们又是什么态度。
……司鹊在看到苏文君反抗时,也是这样的感觉吗?
“您可知徽墨为何唤我‘魔主’?”明丝毫不恼:“在他们眼里,我们这些天外之人,就是恶魔。而统领恶魔之人,即魔主。对了,您还记得十二故事里的第一个故事·《一只海里的水母》吗?”
苏明安很快在线索栏里找到了这个故事。
“这其实是一个藏头故事。”明微笑了一下:“每段的第一个字连起来,就是奥利维斯想暗中告诉您的事。不过您似乎没有看出来。顶号事件、排斥、提防……罗瓦莎人一开始就没有信任我们,您又何必替他们卖命?您就将白石头给我,又如何?”
“只有我们是一起的。”明的嗓音蛊惑又柔软:“只有我们是一条战线的……本体。”
苏明安沉默了一会。
片刻后,他道:
“我曾答应过大帝,要把他从海里接出去,不要留他在梦里。”
“也答应过司鹊,不辜负他教会了我那么多能力和知识。”
“千琴救过我不止一次,幻加拉舍身帮助我们补齐能源,苏文君告诉我宇宙诸多真相,让我清醒地走到今日。”
“我还答应了徽紫和祈昼,成为了他们的master。”
“如果我没有产生这么多的羁绊,或许我不会在乎一颗白石头的死活。但我这一次,不能站在你这一边。”
他还有很多没有说,那些埋在废弃时间里的事。
徽碧转身走向黑夜、天莺眼中冰雪消融般的触动、乐子恶魔在最后时刻降临制止主办方拿走他、李子琪眼里的灼痛。
于是他开口:“你凭什么认为,你能动摇我的意志?”
那般如沐春风的笑容消失了。
“我知道您如此嚣张的凭据在哪……没关系。”明摆弄着匕首:“断了您的手筋和脚筋,再割掉舌头,您就再也回不去了。”
……明真的做得出这样的事吗?
苏明安心中,一股强烈的“有趣”升起,他感到这一刻的自己,精神状态极为陌生,仿佛什么压抑已久的东西正在被引爆。
啊。
是信任,是一种锚点。
这种信任被点燃后,宛如一根导火索,引爆了他脑海里早已崩塌的远山。纵使千般万般防备,他没有真的想过明会背叛,直到达摩克利斯之刃落下。一时间,万物在眼里呈现光怪陆离的色彩,摇摇欲坠的灵魂破开创口,流出漆黑的污泥。
先是诺尔,然后是白团,后是明。
也许真的把自己抛到荒芜的雪地里去,才是安全的。
这是最后时刻了,不能让感情影响自己的判断,任何人都可能是幕后的推手,正如他从未想过白团是清醒者,而明是敌人。
他闭上双眼,催动了“信仰”权柄。
他告诉自己。
——抛却热情,保持理智。
苏明安,你不能让任何人动摇你的判断。今日如果明没有出现,而是暗中捅刀,你可能真的坠入深渊。
你选择了一条极为激进大胆的路——追求那条最为狭窄的黄金之路,正面挑战清醒者与梦境之主。所以,你必须毫不动摇,面对你将要见到的一切。
这条最为艰难的道路上,你可能看到一切你无法相信的,你可能知晓一切你难以想象的。
所以,在它们面前,沉静下来。
告诉你自己,这些无法影响到你一颗完整的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