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们觉得这就是诅咒。
「古特曼」这个名字如同幽灵般萦绕在每个人心头——或者说，这已经不再是诅咒，而是注定无法摆脱的宿命。
深红色的信念，在阿姆斯特丹的夜空下，彻底熄灭了。
滴！
哨声响起。
比赛继续进行。
本菲卡的进攻如同陷入泥潭，每一次传球都带着沉重的无力感，此时的时间已经来到六十分钟。
他们所有人都越来越焦急。
他们想要进球。
想要快点扳回比分！
不过越是急躁，他们之间的配合就越是踢不起来，而且还失误增加。
好不容易将巴斯蒂亚反击扛住。
自己的进攻却打不出来。
形成了恶性循环。
第64分钟，马蒂奇在中路接球，他擡头寻找出球点，但视野里只有被蓝色覆盖的路线。
就在他犹豫的刹那，一直盯防他的坎特如同鬼魅般从侧后方杀出。
一个精准、凶狠却干净的铲抢，瞬间将球从马蒂奇脚下断走。
足球被捅开的瞬间，马蒂奇脑中那根紧绷了整场的弦，砰然断裂！
一种混合着屈辱、愤怒和彻底绝望的情绪吞噬了他。
他没有试图回追或卡位，而是在失去重心的状态下，明知道很难抢到球，但他还是近乎失控地朝着足球伸脚，而他这一脚，恰好遇到的是正起身的坎特的支撑脚脚踝。
马蒂奇没来得及收脚。
或者说，此时他的脑海中就没有收脚的意识。
「啊！」
当踩实的那一刻，马蒂奇如梦方醒，而坎特也应声痛苦倒地，抱住脚踝。
这是真的痛。
一般的犯规坎特都不会倒地。
滴！
主裁判凯珀斯的哨声响起！
他毫不犹豫地冲向事发地点，右手已经高高举起了黄牌。
紧接着，是毫不留情的红牌！
两黄变一红！
巴斯蒂亚球员们立刻冲向马蒂奇，罗滕是个暴脾气，愤怒地一把推开仍站在原地的马蒂奇，指着倒地的坎特，咆哮道：「你他妈看看你干了什幺！是要废掉这个孩子吗？！」
盖奥迅速赶到，他没有参与冲突，而是第一时间查看坎特的伤势，同时举手向场下的队医焦急示意。
坎特龇牙咧嘴的说着没事，说着就想要起来。
盖奥按住他，「等会儿，别动，等队医过来看看，别着急。」
坎特对于盖奥的话，还是非常信服。
等待着队医。
这边的冲突很快被主裁判制止下来。
马蒂奇没有争辩，现在他没有心情和巴斯蒂亚的球员起冲突，他甚至都没有去看倒地的坎特。
他站在原地面无表情地仰头望天，随后抹了抹自己的汗水，头也不回地、大步流星地径直走向球员通道，消失在昏暗的入口处。
这个动作，无关战术，无关胜负，只剩下最彻底的崩溃，为本菲卡这个灾难般的夜晚，敲下了最后一口绝望的丧钟。
少一人作战，0-3落后。
比赛的最后一丝悬念，似乎被这张红牌彻底扼杀。
坎特痛苦倒地的那一刻，整个巴斯蒂亚看台爆发出震耳欲聋的、混合着怒吼与嘘声的狂潮，数万人同时从座位上弹起，手臂愤怒地指向事发地点，口中迸发出最激烈的咒骂。
马蒂奇走向场边时，迎接他的是巴斯蒂亚球迷做出的、如同浪潮般起伏的「挥手告别」手势。
以及很多冷嘲热讽。
「输不起就别踢球了！」
「滚回里斯本！」
「快滚吧，你这动作就是奔着废人去的！」
「滚回去看我们怎幺踩着你们夺冠！」
短暂的嘲讽过后，一种更深刻、更得意的情绪迅速蔓延。
球迷们互相拥抱、击掌，脸上洋溢着大局已定的胜利笑容，他们不相信多打一人，3-0的情况下，还能被逆转？
此刻，
TF1解说的声音也愈发明亮起来，「红牌！一张毫无争议的红牌！内曼贾·马蒂奇被罚下了！这对本菲卡来说，是雪上加霜，是彻头彻尾的灾难！」
「这张红牌，彻底杀死了比赛！它不仅仅意味着本菲卡将在剩下的二十多分钟里少一人作战，更重要的是，它击碎了球队最后的一丝心气和尊严。」
「马蒂奇，作为球队的中场核心和精神领袖，他用这样一种不理智的方式告别了决赛，这像是一种精神上的提前投降，是巨大压力下的彻底崩溃，他不仅辜负了队友，更辜负了看台上那些至今仍在歌唱的死忠球迷。」
「这个动作，为本菲卡这个噩梦般的夜晚，画上了一个最苦涩、最丑陋的句号，0-3落后，少打一人，面对一支防守如此坚韧、反击如此犀利的巴斯蒂亚，逆转的可能性已经为零。」
「现在，对于本菲卡而言，比赛剩下的意义已经不再是争夺冠军，而是如何避免一场更惨痛的失利，以及如何挽回最后的一点颜面，这是一个令人扼腕叹息的时刻，一场本该精彩的决赛，以这样一种令人失望的方式，提前结束了。」
「但对于巴斯蒂亚来说，通往冠军领奖台的道路，已经变成了一条毫无障碍的坦途，他们甚至可以思考着打破决赛比分纪录的事情。
目前的欧联杯决赛最大分差，是在1992/93赛季，尤文图斯6-1多特蒙德，但是注意，这个比分是在欧联杯尚未改制之前，也就是说这是两回合的比分。
而在改制成单回合决赛后，目前的最大分差是2005/06赛季，在荷兰的埃因霍温主场，塞维亚4-0血洗英格兰球队米德尔斯堡。」
「现在，巴斯蒂亚距离追平纪录，只差一个进球！」
此刻，
阿姆斯特丹竞技场，无声的绝望与喧嚣的狂欢。
在这座球场里碰撞、撕裂，形成足球世界最残酷也最动人的画卷。
一边是信仰崩塌后的冰冷死寂，一边是梦想成真前的炽热喷发。
足球的极致情感，在这一刻，被诠释得淋漓尽致。
齐达内和德尚感受着巴斯蒂亚疯狂，也感受着本菲卡的死寂。
齐达内眯着眼笑道，「结束了，迪迪埃，冠军属于巴斯蒂亚了。」
他侧过头，眼中闪烁着惊叹的光芒，「说实话，一年前如果有人告诉我，一个来自鸟泉镇、刚从青少年监狱离开的毛头小子，能带着一支法乙球队横扫国内并登顶欧洲，我会觉得他疯了。」
他向前倾身，看向盖奥，「但你看他，五座奖杯！法国杯、法乙、法超杯、法甲，现在再加上这座欧联杯，他几乎是以一己之力重新定义了奇迹这个词，这种carry全队的统治力，让我都感到嫉妒。」
一旁的德尚神情更为沉稳，但目光中同样充满了震撼与深深的感慨，「这不只是奇迹，齐内丁，这是真正的『冠军相』，盖奥简直就是冠军收割机，我现在只希望他把这样的神奇带到国家队，我们也需要一个冠军。」
齐达内笑笑。
不过，德尚的眉头还是微微皱起，流露出一丝担忧：「我现在唯一希望的，就是恩戈洛没事，那个蹬踏动作太恶劣了，这孩子对于法国队的未来来说，同样重要，可千万不能有闪失。」
齐达内表情也严肃起来，「应该没有大问题，这种硬伤不会太严重的。」
果然，
场上队医在检查完毕后，拉着坎特起来，并没有什幺问题。
巴斯蒂亚队友们全部都松了口气，既然坎特没事，他们现在心理完全发生了变化。
有种「优势在我」的感觉。
球员之间没有过多的言语交流，取而代之的是默契的眼神和简短的手势。
他们身上散发出一种近乎傲慢的自信——胜利已是囊中之物，此刻的任务是用最稳健、最职业的方式，将胜利果实安全送达终点。
坎特没啥问题。
但是热苏斯的问题就大了，这个葡萄牙教头在场边站着，要不是目光依旧追随着球场，几乎都让人觉得他没有了呼吸。
这是一场惨败。
到这个时间，连热苏斯也看不到任何逆转的希望。
滴！
哨声响起，巴斯蒂亚开球。
热苏斯摇摇头，坐回到教练席，他感觉到有些累了。
好累、好累.
(本章完)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