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和丁县尊、娄老师自打上了赵安“贼船”后,满打满算也就跟着借了不到四十万两高利贷,其中还有不少是靠假资产证明骗出来的,另外也有钱庄石掌柜利欲熏心的缘故,否则真凭他们的官职和收入顶天也就借个三五万两。
赵安如今虽贵为从二品的安徽布政使,凭这个职务个人借贷个二十万两肯定没问题,大不了“分期还款”嘛。
可一次跟人钱庄借一百万两,在老宋看来就不太靠谱,而且还是拿藩库做保。
藩库,虽是地方财政没人监管,但不管怎么说那藩库也是朝廷的钱啊。
你拿朝廷的钱担保借高利贷,甭管这钱借来干什么,被御史发现都得参死你。
赵安之前在扬州搞府学借读使府学收入暴涨,以此担保跟内务府钱庄借十万两并不“犯法”,因为府学原本是负收入,纯靠拨款维持。
赵安靠本事把府学收入提上新台阶,恰好又被和珅从中发现借读商机,这才批了你十万两“额度”,但这跟拿藩库做保借高利贷是两码事。
性质完全不同。
和珅都不敢借,那位福中堂能借?
再说一百万两借款按年息一分算的话,一年也得十万两利息,老宋对非“公家”借贷有过了解,那位福中堂家的钱店再如何仁义,每年利息也不可能低于一分五厘,这样一年光利息就得交十五万两。
如果再有折色、砍头什么的,那这一百万两借的可就冤了。
略微迟疑后,老宋还是低声提醒道:“大人,先前咱们借恒利的银子尚未还清,如今再借如此巨款,利息折扣多少且不论,福中堂那边能答应吗?大人真要借的话,下官以为当少借些好.再者那福中堂是朝中贵人,权势滔天,大人若借他的银子,将来是否会受制于人?”
老宋的担心不无道理。
借老太爷的钱跟借福中堂的钱是有本质区别的。
一个是“公家”,一个是私人。
有石掌柜在,不管怎么操作,只要利息按期兑付就不怕出事。
可那江宁的通州钱店是福中堂私人开办的钱庄,里面办事的不是内务府那帮有编制的工作人员,而是福中堂自个雇佣的人手,一个公私区别就决定通州钱店放出的每一笔款必定会被层层审核,很难有私底下的操作空间。
老宋个人还是倾向于跟“公家”借的。
“公家”的事,好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