倒是对症,也就是说,他们这次,要爬三千米的高山……
唉,还要顶过高反。
这一路好难啊。
一群人跟着向导,在山里曲曲折折,不断北行。
地图上看着只是一道横线,真到了翻山的时候却是崇山峻岭。
沈乐拽着马匹,弯腰俯身,一步步踏在崎岖的山道上,帮助马匹前行。向导一边给他们领路,一边忍不住絮叨:
“前面到山顶就有个歇脚的地方,唉,原来有个棚子,大家路过,都会顺手修一修。现在不行喽,走的人越来越少,棚子倒了,也修不起……”
唉,安史之乱以后,丝路被吐蕃占领,能走通这条路的商人越来越少。
这条路,这条从安西都护府,通往北庭都护府的路,只有传信的士卒,和少得可怜的商人偶尔走一走,偶尔维护一下。
沈乐叹着气,帮助马匹拐过一道弯,又拐过一道弯,一抬头:
“怎么还有那么多山啊?!”
说好的翻过山就是高昌故城呢!
这面前,一道又一道的山梁,一眼望不到头似的!
好在歇脚的地方终于到了。坏消息是,那个棚子确实倒了,不但倒了,木头都朽烂了,已经没有修复的必要;
好消息是,棚子范围内,好歹还是一块平地,能让人稍微坐一坐,歇一歇;
坏消息是,哪怕想要坐下来,都得先把烂木头荒草规整一下,不然草里的蛇虫,分分钟给你颜色看;
好消息是,归拢的烂木头荒草,勉强可以用来生火,给大家身上添一点暖意;
坏消息是,暖意有,但是不多。山风倒是不大,然而没用多久,流云轻雾就飘飘地卷了过来,把一行人全都裹在湿漉漉的白雾当中——
沈乐反射性地打了个冷战。下一刻,一个粗粝的皮质酒囊递了过来,在他手边一碰:
“给。来一口!”
沈乐小心地抿了一小口。最粗劣的烧刀子,哪怕只吸入一点点,也有一股凌厉的味道直冲天灵盖,让他差点眩晕了一下:
这玩意儿,里面的甲醛含量,不会超标吧?
超标也只好超标了。沈乐一边安慰着自己“脱离剂量谈毒性都是耍流氓”,一边把那口酒咽了下去。
一缕火线,从咽喉直烧到胃里,顷刻间全身都暖了起来。沈乐舒服地叹了口气,扭过头,盯了一眼手里的酒囊:
停了停,到底忍住,把酒囊继续传递下去。他手撑地面,忍着全身酸痛艰难起身,走到平地边缘,举目望去:
蓦然一阵山风,云开雾散。阳光暖暖地洒落下来,山坡碎石在日光斜照下,反射出龙鳞般的光泽,细茸茸的野草一直攀爬到对面山坡。
沈乐眯起眼睛,深深吸了口气:
“好美啊……”
这山川之壮美秀丽,果然要自己亲自爬过,一步一步丈量出来,才能感知到它最美的风景啊!
第一程翻山路用了五天走完。翻过最后一道山峦,赭红色的吐鲁番盆地像打翻的调色盘在脚下铺展,所有人都情不自禁地欢呼起来:
然而接下来,就是漫漫干旱长途,连坎儿井里潺潺的流水都消失了大半,要两三天才能痛快地汲一次水。
越过高昌故城,走完盆地,再翻一次山,前行的道路就更加艰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