兴庆府,西夏皇宫。
晚风微凉,拂过水面,吹皱一池浅碧。西边小楼宫灯高挂,与月争辉,窗口的白色纱帘不胜涼夜,微微一摇,便揉碎一地光辉。李秋水头枕皓腕,穿着宽大的丝衣卧在散发阵阵寒意的冰玉床上,白色的床帏与长衫相合,宛如一朵重瓣的白百合,而恢复容貌的她,便是心最唯美诱人的丝蕊。
她的嘴角微微翘起,睡得香甜。
靠门的位置站着两个十六七岁,身着素白宫衣的小丫头,垂手噤声,安稳侍立。
不知是夜色朦胧,还是精神恍惚,随着一阵香风袭入,两名宫女头一歪,软倒在地,然后是一只踏到奢华绵软的地毯上的僧鞋。
这股风吹倒了门口的宫女,却吹醒了冰玉床上的李秋水,不由得皱了皱眉,睁开双眼,只见一个脑门反射着宫灯光芒,穿着灰扑扑的僧衣,手里还捧着一束新摘鲜的和尚一步一步走来。
空虚和尚?!
她心头一惊,顿时睡意全无,长袖轻摆,腰肢微动,整个人便从冰玉床上下来,满脸戒备看着不请自到的小师弟。
“我观师姐的脸光滑细腻,秀美无双,当真可喜可贺,师弟由肃州而来,也没备下礼物,刚才经过御园时,见御园的芙蓉开正盛,灿比星辰,便随手摘了几朵以为伴手,希望师姐不要嫌弃寒酸。”
楚平生一边说,一边走到右手边方几前,插到透着柔润光泽的玉壶春瓶中,还细心地拨弄两下,令那束芙蓉错落有致,更具芳华。
爱美惜,礼赠佳人,明明是一件很雅致,很有情趣的事,然而由一個和尚来做,那画面……有一种叫人难受的撕裂感。
“师弟,你来了兴庆府,怎么也不派人知会师姐一声,这大半夜的闯入深宫,我还以为敌人来袭呢,师姐的心都要跳出来了。”
李秋水用故作轻松,还带着三分暧昧的语气说道:“别说,你的药当真好用,师姐我涂了三两日,那些疤痕就不见了,这脸平整得像是从来没有受过伤害,你知道皇宫中的御医怎么称赞它吗?仙家神妙,世间真灵。唉,那日心忧皇儿身体,连夜回了都城,以致没有及时道谢,师弟不会责备师姐有失礼数吧?”
“阿弥陀佛,怎么会呢。”楚平生微笑说道:“师姐贵为皇太妃,尊荣高贵,后宫事务繁忙,哪里是我这样的江湖草莽能比。”
“师弟,怪不得大师姐喜欢你呢,这嘴可真不是一般甜,你若是蓄发还俗,一定会迷死万千少女。”李秋水娇笑道:“若是晚生几十年,师姐我都要被你的风采倾倒。”
“呵呵,我记得师姐在灵鹫宫时可不是这么讲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