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来,这圣歌应该是一种极其古老的仪式吧,她已经觉察到这隱藏圣歌中的秘密,若是普通人在这,大概只会觉得圣歌空灵圣洁,並无其他反应,但若是像她这样的歌姬在此,就会有另外的感受。
这里的祭司知道自己是歌姬吗,还是说他们也仅仅是凭藉某种感知来执行仪式,緹兰闭上眼,將感知延伸扩散,整个洞窟,乃至整个山谷內数千人的灵魂意识都呈现在脑海中。
某一个瞬间,她突然眼神一凝,其中迸发出诧异的神情。
来不及多想,她脚步快速走过教堂的大厅,来到那侧厅的入口,守在门前的年轻人还没来得阻拦,这位少女就如轻盈的风一般越过他。
走过山壁的凌空长廊,她来到一处没有关闭的门前,脚步突然停了下来,最后又缓缓踏入。
这是洞窟教堂的另一侧,內里的空间空旷,正面的墙壁上有描绘未知女神的雕刻,但面容早已模糊,仅有展开的羽翼和翅膀尽显温柔和仁慈,在这神像之下,一位头髮灰白的男子单膝跪下,两手合十祷告,並且即將抵达最后的尾声。
“……向那些牺牲的先贤哀悼,请勿怪罪,我將亲手结束这由我而起的悲剧。”
说完,这个身影缓缓站起身来,他背对著緹兰站立很久,两人间也保持著格外长的沉默。
缓缓的,他转过身来,那饱经沧桑的脸上已经有了岁月留下的沟壑和褶皱。
“好久不见了,緹兰。”
这个声音让少女的眼眸逐渐充盈起来,她忍住心中激动的情感,手指绞动,最后又慢慢鬆开。
“嗯,父亲。”这个词格外陌生,以至於让她发音都不太稳定。
“很抱歉呢,我並不是你的父亲,仅仅是一个犯下错误的人。”他的嗓音也格外沉重。
“为什么这么说。”緹兰低下头。
“你的诞生是一个意外,甚至是某种扭曲的產物,这都是我造成的恶果,不仅是你,忒弥希婭,还有雍容,都因此变得不幸。”
“这样啊……”緹兰的声音格外的轻,她自己都不知道这几个字是什么时候说出来的。
“我……”
虽然从14岁开始,她就开始一个人独自生活,但只要父亲还没死,也就永远有个淡淡的想念,只要某天父亲回来,家就还在。
但现在,对方却亲口否认了她的存在,这种来自最亲近之人的否定,几乎可以摧毁一个人的所有,让她的嗓音哽咽,说不出话来。
“不用这么难过,你已经长大了,不需要我也能活的很好。”对方微微摇头。
“关於你的身世,我想你自己也做过了许多调查,隱隱清楚了吧。”
“我时常会想,要是当年我没有衝动的盗出那枚胚胎,一切是否会更好,又或者我后来知道了,也没有拋下你,而是陪著你长大,这样也能弥补当年的错误。”
“可惜,我什么都没做成,让你失望了,緹兰。”
“现在的我,仅仅是一个想仓皇弥补错误的蠢货。”他將腰间的光剑缓缓拔出。
“就在这里为过去的一切画上句號吧。”话音的最后,他扭动旋钮,萤蓝的剑刃从剑柄冒出,滋滋的电流声在这安静的房间格外清晰。
“您要杀我,是吗?”緹兰抬头,看著將剑刃举在身前的男人。
“嗯。”对方那灰蓝的眼眸中闪过不忍和遗憾,但最后又缓缓將这股情绪压制下去。
“为……”緹兰摇摇头,没有再继续问原因,或者说什么原因已经不重要了。
她联繫这个世界的最后一缕羈绊在此刻消散,一切的人和事都变得遥远和冷漠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