鲸落万物生。
既然有机会，能吃就吃。
宋到忍不住问颜毓道：“你一共准备了多少钱？”
颜毓在那掰着手指头：“你一个亿……”
宋到愣了下。
林菲在一旁道：“提前支出的分红。”
宋到：“……”
姐姐们为了维护他的自尊心，也真是煞费苦心了。
颜毓继续道：“菲姐两个亿，我跟我家老头借了两个亿，分散在十几个账户里，我亲自操盘。”
宋到多少有点被吓到。
这娘们儿……不对，这俩娘们儿是真虎啊！
下手也是真的黑。
尽管看上去，五个亿对上千亿市值的时代传媒来说不算什么。
但如果不懂操作，同时进去抢筹，也绝对是会被人盯上的！
“股市其实没那么好玩儿，不过偶尔从里面赚点钱也是可以的。”
大御姐看着宋到：“但宋老师你……”
“我肯定不玩儿！”宋到心说上辈子老子早就当够韭菜了！
要不是颜毓说，即使他也能从最早那个消息中意识到机会，也绝不敢轻易下场。
这种“合法赌博”的玩意儿，不仅考验人性，也根本就不是普通人玩得转的。
尤其是有钱的普通人。
能别碰，尽量还是别去碰。
他们一家三口在这儿磨刀霍霍地等机会。
陈青山那边却是焦头烂额。
心态都裂开了。
短短几天，原本没多少白发的头上，已经能看到明显的白。
……
同样是在五月十号这天晚上。
陈青山独自坐在办公室。
面色沉重而又严峻。
他本人手上直接拥有时代传媒百分之二十五的股份，家族控股公司拥有百分之二十。
卢文那群公司老人加起来也有百分之十左右。
也就是说，正常情况下，即使对方买光二级市场的所有股份，也不可能威胁到他的掌控权。
但现在的情况是，好几个公司老人，已经或卖掉，或倒戈投到对方那边。
他不怪那些人。
因为他也同样扛不住拿走当年他送出去那部分股份的人。
表面上看，按照双方约定，如果音乐·华夏能够成为破3的爆款综艺，对方会选择继续让他执掌时代传媒。
也不会动他手上的股份。
可实际上，就算真的成了，也不过是暂时续命罢了。
给他个“对赌”的机会，不过是让他有个能够说服自己的理由。
被盯上的肥肉，哪里会被轻易放过？
但现在对方狂砸二级市场，目的可不仅仅是想要吃更多筹码，只是吃相难看那么简单。
按照双方约定，对方收购他手里和家族控股这百分之四十五的股份，要低于市价百分之十。
这种在一级市场的大宗交易，这个价位也还算合理。
当然，如果换个收购方，陈青山不仅不会让，反倒还会溢价。
毕竟时代传媒是赚钱的！
每年稳定利润都有十几个亿，如果幸运，遇到一款大爆的影视剧，这个数字会更加夸张。
这种稳定赚钱的买卖，凭啥贱卖？
可没办法。
他这种娱乐江湖的大佬，人家想要弄他简直就是分分钟的事情。
既然抵抗不了，那就卖了养老。
可对方真的太黑了。
对外放出消息，让所有握着时代传媒股票的股民心慌；对内在二级市场疯狂砸盘。
形成恐慌。
短短几天，就把市值从一千多亿，变成现在只剩下七百多亿。
蒸发掉这三百多亿里面，接近一半是他的！
更别说按照约定，他还要再减百分之十。
他猜到对方会这么干，却没想到这么无耻。
直到今天，依然还在砸。
思索良久，叹了口气，终于拿起手机，给对方拨了过去。
“差不多就行了吧？您这几天，已经给打下去二十多个，快三十点，还不够吗？你跟那边说说，差不多就行了吧？”
手机听筒里传来一道年轻的声音。
先是笑了笑。
然后说道：“陈总不要这么说，您也是这个圈子的老江湖了，大家只是在商言商，谁买东西不想买更便宜的？直接拿钱砸，那不是傻逼行为吗？”
“还有啊，我老板说过，他是林菲的粉丝，这些年您赚的别的黑心钱赚了也就赚了，但您当年把林菲坑那么狠，他看不过眼。”
“陈总啊，您要理解，再大的人物，那也有喜欢的偶像是吧？所以老板借着这个机会，给他偶像出口气，您也得受着。”
陈青山脸都绿了，很想直接骂娘。
神他妈的粉丝，见鬼的偶像。
对方背后的那位老板他也见过一次，娱乐圈里的女人，哪怕美若天仙，在他眼里也不过是玩物。
搁这跟我扯什么犊子呢？
这么喜欢，当年林菲被逼退圈儿那会儿你怎么不出手相助？
那还英雄救美呢！
也不过才短短五六年时间，那时候你家里老爷子难道没这个实力？
但对方硬要这么说，他也没办法。
只能软语相求，让对方高抬贵手，放他一马。
同时也给电话里这人许下大量好处。
对方这才说等下问问老板。
……
因为双休日，休市两天。
五月十二号。
陈青山一早醒来，习惯性的上网看新闻。
差点一口老血喷出来。
网上铺天盖地，到处都是关于时代传媒的黑料。
关于旗下艺人的，关于他陈青山的，各种陈芝麻烂谷子，甚至包括当年一些针对林菲的事情，统统被人抖搂出来。
同时也有很多财经领域的专家，在各自的直播间或是视频开始唱衰时代传媒。
有些甚至拿菲扬乐章举例子，说这种才是真正健康的公司。
上午开盘。
集合竞价的时候，时代传媒的股价就被死死按在地板上。
原本就剩下七百多亿的市值，直接变成五百六十多亿。
其实到了当下这种状态，时代传媒的股价已经开始呈现出崩溃趋势。
除了少数不怕死的，绝大多数散户根本就不敢往里进了。
一些机构倒是开始缓缓买入。
但依然被大量卖单死死按在跌停板上。
五月十三号。
周二。
集合竞价的时候再次呈现出一字跌停的场景。
宋到和林菲一大早就和颜毓来到临川集团的一间特殊办公室。
里面场景就跟交易所的大户室差不多，七八个操作员聚精会神地盯着各自眼前屏幕。
颜毓看着集合竞价上的价格，微微皱眉：“比我想象中还要狠啊……”
宋到问道：“是不是可以买了？”
颜毓摇摇头：“再等等。”
随后开盘，股价迅速往上涨。
很快就从跌停拉升到水下十三四个点。
很多散户这会儿已经迫不及待地开始往里冲。
然后就是大量疯狂的卖单砸下来。
一分钟都不到，就给砸回跌停板，然后死死封住。
一直到下午两点半，卖单依然是个惊人数字。
时代传媒的市值，也在这短短的六七个交易日内被腰斩。
只剩下四百五十多亿。
颜毓则是从上午按死在跌停板那会儿，就开始让人分批买入。
到了下午两点半的时候，她才下令，直接把账户里面的钱全部换成筹码。
和她有一样想法的人明显不少。
那可怕的天量卖单，在迅速减少。
一些手里有钱，始终等待机会的散户，也开始疯狂买入。
两点五十多的时候，跌停板终于被打开了。
然后往上走了三个点左右。
终于不动了。
宋到和林菲在这里陪她一天，哪怕是看着，都有种惊心动魄的感觉。
五个亿的资金全部吃进去，等到收盘，账面浮盈已经超过一千五百万。
京城一套三居室的住宅就这么出来了。
但在回工作室的路上，颜毓却对两人说：“明天还是会有震荡，把今天入场那些意志不坚定的人甩出去。”
完全不懂股票的林菲问道：“那咱们为什么不明天跌的时候进场？”
这都不用大御姐，宋到就能回答。
他一边开车，一边笑着说道：“明天哪有那么多筹码给你吃？但凡你敢进来抢筹，筹码高度集中的庄家有的是办法把咱们埋进去彻底吃掉。”
颜毓说道：“对，咱们这波，谈不上吃肉，就是进去喝汤的，把那套房子和装修钱赚出来，就很好啦！”
林菲：“……”
……
时代传媒的办公室里。
看着收盘的股价，陈青山终于松了口气。
他不是没想过挣扎。
按照他这些年的人脉圈，借个百八十亿其实并不难。
然而这一次，却是没人借钱给他。
他这边刚打出去几个电话，就有人发给他一些资料，看过之后，长叹一声，彻底放弃了。
四百五十多亿，扣掉百分之十，算四百亿，他和家族的那些股份，依然价值一百八十多亿。
用跟他联系的人的话说就是——你就知足吧，至少你直到现在，依然还是百亿富翁。别不服气，这么大岁数了，要真进去待几年，人都废了。
所以老陈服了，心服口服。
沉默良久。
直到四点多，他才打电话把郭庆松叫过来。
最近这些天，郭庆松人都是懵的。
她的确是娱乐圈里少有的高手，说是女强人一点不为过。
但在金融领域，纯粹小白一个。
面对最近这段时间公司的变故，尽管也猜到了一些什么，却是无能为力。
见到陈青山那一刻，她眼圈都有些红。
“陈总，是不是因为我这档节目的失败，才导致现在这种局面？”
最近网上的各种负面新闻当中，就有提到，时代传媒大价钱打造的一档音综，连人家电视台重播的节目都打不过……
陈青山笑着摇摇头：“和你没关系，不过，我确实是要离开公司了，你这边……我挺对不起你的。”
郭庆松红着眼圈：“陈总您快别这么说，您的知遇之恩，我永生难忘。”
听到陈青山亲口证实，她心里特别难过。
其实她是真想在时代传媒大展拳脚，好好干一番事业的。
结果现在公司易主，她进公司时间虽然短，但却是陈总铁杆。
就算新来的大股东能给她信任和权利，但本就被那些老人厌弃的她，也没有留在这的理由了。
“我马上就打辞职报告……”郭庆松说道。
“行，我会让人按照合同，给你一笔补偿。”陈青山说道。
“不用的陈总……”郭庆松婉拒。
“呵呵，没事，反正都不是我的钱了，这点小事没人找你麻烦。”
陈青山笑了笑，然后问道：“接下来，你有什么打算吗？”
郭庆松有些茫然的摇摇头。
进公司一共也没多久，突然遭遇这种事儿，她也不知道下一步要干啥。
“先休息一阵子吧……”她轻声道。
最近忙活音乐·华夏，也确实把她累得不轻。
“你，要不要考虑一下菲扬乐章？”
陈青山问道。
(本章完)
